同一时刻, 魔界。
“……”
“……”
“这里……是……”
好巧不巧,就在聂昭苏醒的同时,重华上神也艰难地恢复了意识, 慢慢撑开被血浆糊住的眼皮。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亦不知今夕何夕。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 就是聂昭满脸笑容送他上路,艾光像挑猪头肉一样将他挑在枪尖, 上上下下颠个不停,险些让他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
“……呕!!”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重华就感觉体内波涛翻涌,恶心反胃之感如潮水般滔滔不绝。
——偏偏是那个艾光!
——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被他轻易玩弄于股掌之上,毫不费力就废去了一身武艺的艾光!
偏偏就是他,不仅一枪杀了姽姝,还抢占了姽姝复活的机会, 让他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艾光、聂昭,还有姽婳……你们给本座等着……”
重华挣扎着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全然不听使唤,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直到此时,他方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身处境。
“呃、啊……”
是树。
除了头脸之外, 他整个人都深深嵌在一棵合抱粗的巨树里, 人身与树身融为一体, 难解难分。
无数细长的、布满尖刺的枝条钻入他四肢百骸, 就像无处不在的寄生虫一样, 在他每一条经脉、每一寸皮肤上咬开孔洞, 疯狂啃啮着他的血肉和脏腑, 吸食着神族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
“啊、啊……啊啊啊!!”
最先感觉到的,是疼痛。
分明痛得令人发疯,却偏偏让他保有一线清明,清楚感觉到灵力和修为一点一滴地流逝。
再这样下去,他会变得如何?
变成凡人?
又或者……沦为连凡人都不如,只能匍匐在泥沼里苟延残喘的废人?
在此之前,这种削肉剔骨、万蚁噬心的苦痛,究竟要持续到几时?
还是说,它永远都不会结束?
“不……”
思及此处,随着意识一同淡去的恐惧如潮水般涌起,又一次咆哮着将他吞没。
“不……不!住手!放了我!!”
重华情不自禁地嘶吼出声,喉咙却已被树枝牢牢攫住,只发出枝叶摇动般的“唰唰”声响。
他不得不拼命绞出灵力发声,然而丹田、气海皆已成为魔树巢穴,每一次提气都伴随着钻心剜骨的剧痛,如锉刀一寸寸搅碎脏腑。
昔日加诸于人的苦痛,如今尽数还于己身,几乎令他陷入疯魔。
“对了,姝儿……姝儿在哪里?她不在坟墓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说……不,她是姽婳的亲妹妹,你们不可能……”
“姽婳!回答我!回答我你不会——”
“——我不会什么?”
就在此时,从奄奄一息的重华头顶,传来了寒冰一般凛冽刺骨的声音。
年轻的女魔君冷面凝霜,赤红发丝和羽翼在身后摇摆,犹如一簇寂静燃烧的火焰。
“姽婳……姽婳!”
重华目眦欲裂,有斑斑血泪顺眼角而下,“你这样对我,姝儿也不会瞑目的!”
“别叫了。”
姽婳没有理会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只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轻轻放在他眼皮底下的地面上。
看得见,摸不着。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你不是要找姽姝吗?”
她抬起锋锐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