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不理会辅导员的问题, 走到悬挂话筒下面问道:“祁让,你现在还在吸毒吗?”
“吸毒”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很清楚,尽管陆北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停了下来,但四百多人的大教室还是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祁让什么也听不到了,意识全被陆北的话所占据。
他迷茫地看着陆北,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却好像那人就在他的眼前,他能看清楚陆北脸上每一块肌肉的牵动,组合成一个复杂得他完全看不懂的表情。
那些被他压抑在脑海深处的东西突然震荡起来, 像是疯长的水草,意图挤破一层坚实的密不透风的屏障,占据他平静的意识。
祁让痛苦地按住脑袋, 很多画面快速地闪过,但他不能完全捕捉到,走马观花一般被迫扫过那些陌生的画面。
“让让,你怎么了?”高远意发现身旁的祁让不对劲, 赶紧问,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上次不够,这次还来,你不用太在意他说的那些话,我们肯定都会相信你的。”
不, 他说的是真的,陆北说的是真的。
祁让就是知道,陆北说的是真的, 就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陆北一样, 他失忆了, 但有些东西,只是隐藏在不被注意到的角落,他总能将其找出来。
讲台上的辅导员呵斥陆北道:“你是谁?我劝你最好赶紧出去,我就不追究你今天闯进来的事情了,否则我现在就给门卫室打电话。”
陆北充耳不闻,甚至抓住了辅导员的手腕,防止他打电话通知保安。
“你的手臂上的伤口,都是注射毒品之后留下的,你不会忘了吧?”陆北微笑着,说出的话却字字刺进祁让心里。
祁让隔着衣袖握住自己布满伤疤的手臂,终于知道那天在卫生间,江水心看到他的伤疤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江水心那个时候就知道他吸过毒了,所以才回去找陆北,也才会有了国庆的那个视频……
陆北看见祁让痛苦迷茫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有点快意却又异常复杂的眼神,继续道:“你忘了,我可没忘,因为没能拦住你吸毒,你哥哥祁月白差点没把我打死。你祁家多厉害啊,有钱有势,杀死一个农村来的孩子又算什么呢?”
“我爸爸死了,我都没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你是不是很得意?”
“哦,你爸妈知道你和你哥搞在一起,竟然没有被气死吗?你爸妈也真是一对好父母啊,怪不得能养出你和祁月白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是勾引自己哥哥的贱人,一个是操自己弟弟的变态。你们真让我恶心。”
随着陆北的话,本来安静的阶梯教室相继出现了抽气声以及刻意压低的讨论声。
很吵,吵得祁让脑子都快炸了。
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脑中的那些画面,它们越来越快,新的画面不断注入,压缩到了极致,伴随着陆北冰冷的眼神——轰然爆裂。
祁让的耳边一片嗡鸣,极致绚烂而扭曲的色彩中,他看到自己被困在一张床上,表情扭曲得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让我去死吧!求求你,让我死吧!”
祁月白坐在床头,表情温柔,可那种温柔中,分明是某种令人齿寒的对一切的漠视,他按住祁让的额头,声音平稳地安慰道:“让让,没事的,哥哥在这里,哥哥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好不了了,祁让痛苦得要死,他从哥哥的电话中听到了,他染上的是上瘾性最强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好了。
“让让,你一定要好起来,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就结婚好吗?”
祁让尝试忽视身体各处传来的焦躁不安,努力去看他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