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简升白活了这么久,见多识广,短暂惊讶之后也就摒弃了这些偏见,只将诗千改当做后辈来对待。
如今他是真起了点爱才之心了,因为他知道,女修要走到和男修一样的位置,总要加倍付出努力。
诗千改也跟着客套:“我都行,我现在不饿,还是前辈你来点……”
话没说完,她就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
诗千改:“。”
简升白哈哈大笑,诗千改心中大呼社死,装作无事发生,一本正经点头:“那就多谢前辈了。”
她拿过菜谱唰唰勾起来,光是看着菜名,都觉得自己的馋虫开始疯狂叫嚣。
天知道,她从穿过来之后,就没吃过一顿人该吃的东西!天天吃灵石,吃得她都快原地坐化了。
诗千改其实是个很喜欢美食的人,奈何原身没钱,还欠了些债没还,让她不得不节俭。英台派说上一旬的酬薪这几天会给她结掉,她原本打算好了等拿到钱就小搓一顿。
吴丽春说服赶稿中的她来见简升白的最大理由,也是——银杏楼的菜,当真十分美味。
点完菜侍者拿走了菜谱,诗千改巴巴地望了一眼,收回目光,从褡裢里拿出一沓纸:“这是我昨晚写的一些关于白话文的……想法,简前辈可以看看。”
“不过先说好,这些其实不是我想的,而是我从一些前辈那里学到的。但那些前辈不欲扬名,现在也已经不在了,前辈有什么问题,以后问我就好。”
诗千改一气说完,把功劳推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那人”。她不想霸占顶替前世那些大家们的付出,既然写作的习惯无法改变,就编这么一个解释吧。
简升白接过,仔细浏览了一遍,只觉得脑中灵感再次迸发。这其中不仅有关于简白文的想法,还有对句读提出的建议,每一条都显得很有可行性。
他问道:“你认为,简白文能否有韵律之美?”
“当然能。”诗千改不假思索道,“甚至,简白文也能写诗。”
现在这个世界的简白文发展,要比前世她历史课本里学到的那个时期更缓慢一点,毕竟没有外力的冲击迫使人们进行改变。
一切都好像还是未知的,这一派的人物在小心地寻找着方向。
菜已经上了,诗千改却放下碗,在纸上写下一首小诗。
简升白念出来,迟疑道:“这是……《关雎》?”
诗千改点头。这是她前世大学的一堂课的小作业,将文言译为现代诗。
虽然比起大家们是自惭形秽,但可以清晰展示出,简白文也能成诗歌。
简升白心中生出奇妙的感觉,他是简白派之首,也因此最清楚不过:其实哪怕是这一派的文修,也有不少人心里觉得简白落人一等。
可诗千改没有这种念头。
她神情自然,双眼明亮,仿佛在她心里这就是自然而然的,简白和古文是可以平等、同放光彩的。
二人不知不觉讨论了一个时辰,汤菜底下的小火盆反复热了几次。简升白愈发激动,甚至有古人所说与知音相谈陶陶熏然的感觉。
他翻到最后一页,却看到末尾几行字被划掉了,似乎写作者也显得有点迟疑:“‘音标’、‘简化字’?……这是什么意思?”
诗千改闻言一愣,心说靠,她带错纸了!
她昨晚写嗨了把这两个东西写了出来,因为原本这也是白话运动里有过的节点,但冷静之后又觉得恐怕太超前了,便打算暂时不提。
“啊……呃,是那些前辈们的一些不成熟的设想。”诗千改胡言乱语,“我其实也不太懂,哈哈哈。”
谁知简升白看了看,语出惊人:“这个‘音标’,是番邦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