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是凑巧,而非有意控制。
母亲对正夫和侧夫都缺乏尊重,但这在幽篁山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家主,她很有能力,她才华过人。
司徒越少年时被这样的女人吸引,也早知她寡情,却也飞蛾扑火般投入了,甚至不惜和家族决裂。
他觉得自己付出这样大,总该感化她,可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六岁那年,他给自己的儿子种下三昧珠、希望不要重蹈覆辙,等秦方浓七岁生日之后,他患上了“怪病”,再也难感知到浓烈的情绪。
秦方浓想,他也可以理解。
只不过,难以赞同罢了。
*
十岁的时候,母亲去世,陨落于秘境之中。
父亲初闻此讯,惊得摔掉了手中的花瓶,当场落泪。之后素缟三月,追随而去,死前给小儿七郎取字“方浓”。
那时候的秦方浓已经失去对情绪的感知力,淡漠地想:他恨她,又如此爱她,以至于甘愿殉情,真是不明白。
秦方浓,情方浓时,这个字真的不是在讽刺他吗?
——司徒越的伤心气短其实是正常的,上一代、乃至上上一代秦家主都还没有陨落,只是退位隐居了,怎么他的道侣就这样倒霉?
秦圆道继承家主之位,过程顺利。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是同辈中最耀眼的人物,也早就开始帮母亲处理分担事务。
之后的六七年乏善可陈。
秦方浓所患的怪病越来越凸显,渐渐山庄上下都知道小七郎换了个性子。
他无法体会情绪,就也无法通过其她人的反应来及时调整自己,就干脆不调整了,成天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小时候,他写的诗词恨不能都是什么《葬花吟》《葬蝶吟》,一句话有千百种柔婉哀肠。
可现在,他纵使能笔泄锦绣,写出来的诗句也都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味儿,仿佛一个旁观者。
秦圆道为此担忧苦恼,可他自己甚至都很难有“遗憾”的感觉,乐观地觉得这样也不错。
可秦方浓还是忍不住去追寻,只有生死之际游走的那种战栗感和刺激感才能令他心弦拨动。于是屡犯险地,胆大妄为。
最初是跟着族姐们出任务,后来变成一个人云游。
幽篁山庄规定,所有秦氏后代不论女男,二十岁时必须出庄云游,最短一年。除非已考入其它门派,此种情况按照所在门派的门规来论。
而秦方浓十五岁时就已经过上了这种近乎流浪的生活,他在外行事诡谲、杀人毫无障碍,有山庄在后面,他也不惧流言蜚语。
让他第一回“凶名远扬”的事迹,是在出庄的七个月后。秦方浓杀了一悬赏榜上奸/淫/幼/女的男修,将他尸体切段带回其家宅、吊在了匾额外面。
……虽然也可以称得上一句惩恶除奸,但委实太过吓人。尤其是这少年郎报案时还语带愉快笑意,好似一只漂亮的恶鬼。
此事一时沸沸扬扬,传回了山庄。当天晚上,秦圆道就写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来联系弟弟。
秦方浓:以后不能这样做吗?杀恶人的时候我很开心。
秦圆道:……
秦圆道:算了,我来兜底。但你得保证我要比旁人都先知道你做了什么。
那次之后,外界一度认为秦七郎是只花蜘蛛,艳丽却有毒。
秦氏姐弟开始时时通信,秦方浓每做一件“大事”都安安分分地汇报回去。
他也不是每次都和血型案件沾边,但的确每次大事都做得……出乎人意料。
比如追在南飞的雨燕后头,风餐露宿、日夜不停,只因为好奇它们的落脚点究竟在哪儿。那一回一直出了大雅,抵达了另一片大陆,看见许多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