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奖,这是当时国家电子产品的最高奖,这为牡丹牌收音机带来了极大的荣誉。
周芳华说:“那会儿咱们可把俩孩子扔个苦啊。我记得是79年3月底定的型吧,我们加班到半夜,我家老大带着你家那个小不点竟然找到厂里来。”
吴佳丽也说:“是啊,我家闺女还没上幼儿园呢,俩孩子小脸冻得通红,把我心疼的啊。”
周芳华抹了一下眼角说道:“佳丽,厂里改革方案基本定稿了,中层干部也准备竞聘上岗,我建议你就别参加了。”
吴佳丽随口问道:“为什么?内定了?”
周芳华迟疑了一下说道:“大致有个安排。
你今年45了吧,我看了你的简历,你初中毕业参了军,退伍分到咱们厂,原始学历是初中,没有一点优势,被刷下来不好看,不如不参加。
咱姐俩比得上亲姐妹,我是为你着想。”
吴佳丽心里一阵酸痛,“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安排?”
周芳华道:“厂里的意见是让你们这些经验丰富、敢闯敢干的带个头,领一批职工自主创业。”
“你们的意思是,新公司不仅没我的事,连我们厂的那些员工也得踢出来是吧。”吴佳丽嗓子有点压抑,声调都有些高了。
周芳华道:“别这么说。新公司肯定要突出发展优势业务。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在产品质量档次上比不了国际大公司,成本价位上拼不过沿海小企业,这么下去都得死,不改不行了。
新公司准备与‘863’实验室合作,研制卫星电视接收机、机顶盒、视频点拨系统,还要与国外公司合作,承揽大型酒店、楼宇的电子工程施工。
完成这些任务,还得让年轻骨干挑大梁。
当然,新公司那些加工订单会优先考虑你们。”
吴佳丽压了压怒火,说道:“芳华姐,咱俩前后脚进的燕无,我这二十多年可是把一切交给了厂子。
当初拼了命的学技术,搞科研,年纪大点了让我出去管一摊,我也是任劳任怨。
你们坐办公室,看着报纸、喝着茶水的时候,我可是在扒火车、挤公交,拉订单、催欠款。
你说说,我这么拼可是为了个人?
现在嫌弃我岁数大了?学历低了?
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能在电路板上绣花!”
“佳丽!长江后浪提前浪,时代不同了!
总在这棵树上吊着是没用的,我们要顺应这个时代......”
任凭周芳华妙嘴生花,吴佳丽也听不进去,她站起来开门走出了周芳华的办公室。
等吴佳丽到了马路边的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本想说有大老板投资的事儿,怎么弄了一肚子气?
分出来单干,对她来说无可无不可,她也习惯了在元件厂自己说了算。
但是总厂的做法也太......都说“历史没有功劳簿”,无情啊。
这事儿,要是给她几种选择,让她看着选,她肯定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没准自主自愿地就去玩小号了。
但主动选择和被人抛弃,心情哪能一样?
况且,当初吴佳丽跟周芳华上一样的工,干一样的活,技术上比周芳华还过硬,后来周芳华被提拔为工会主席,算是厂领导。吴佳丽主动挑起重任,去元件厂撑起了一摊子,谁的功劳大?
现在轮到周芳华做工作,要把她给甩了?这还不逆反?
人啊,就是该理智的时候闹情绪,每当需要选择时都是这么纠结。
想当年车间里有个男同事追吴佳丽,吴佳
丽当时可是厂花,嗯...分厂厂花。
那个男人又送钢笔、又抄诗的,吴佳丽嫌他大三岁,长得也有点顺不过眼,直接告诉对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那感觉多好?
现在,眼看要奔五了,放哪哪不香、给谁谁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