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眼眶轻微缩了一下,垂着头不敢说话了,夫人叫老爷教训了一通,夫人当下就头疼得厉害,使人悄悄去寻了郎中,也没敢叫人知道,免得又惹出一些不好的传言。
虞兼葭呼吸一滞,正要追问——
杨淑婉这会也缓了些神,睁开了眼睛:“扶我起来!”
李嬷嬷还没反应,虞兼葭便坐到床沿:“母亲身子不舒服,便躺着吧,躺着也能好受些。”
杨淑婉摆摆手,虚声道:“躺着不好说话。”
李嬷嬷扶着杨淑婉起来,将迎枕塞到她后头,又倒了一杯水过来,喂杨淑婉喝下了。
虞兼葭握着母亲的手,瞧着母亲披头散发地靠在绣金牡丹纹的迎枕上,叫华贵的牡丹压了颜色,更显得面容憔悴,形容枯败,黯淡无光。
仔细一瞧,连眼角处的细纹都露了痕迹,瞧着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似的。
母亲容貌娇艳,往常打扮也都十分光鲜,她还从没见过母亲这般虚弱憔悴的模样儿。
虞兼葭忧声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杨淑婉脑袋里疼得厉害,恨声道:“却是叫虞幼窈个肠穿肚烂的贱人给害了。”
她这一生气,脑袋里更是一抽一抽地疼,便捂着额头呻了几声,才将今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其间还夹杂着粗俗难听的诅骂。
虞兼葭却是不知道,中午这一会子,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姐姐与我一般养在闺里头,不定知道这事,兴许也不是故意的。”
她年岁小,也少去别家走动,外头的事都是经过母亲和丫鬟们的嘴听来的,哪知道小小一支点翠,里头的水却深得很。
杨淑婉却陡然拨高了音量:“她不知道?可她身边的许嬷嬷是打宫里头出来,定是知道万翠妙羽霓裳这回事,主仆俩是合着一起算计我呢。”
虞兼葭喉咙里痒得厉害,想咳又怕让母亲担心,便是强忍着,却是十分难受。
“这个小贱人,尽跟我过不去!”杨淑婉气急败坏地大叫,可这一叫,脑袋里头便像被人拿着凿子,用力凿了几下,疼得狠了,便觉得一股恶心的秽物,打胃里头陡然涌上了喉咙里,她死命捂着嘴。
虞兼葭吓了一跳,惊叫:“母亲……”
李嬷嬷赶忙将床底的痰盂捞出来,捧在手上,递到杨淑婉的面前。
杨淑婉手一松,“哇”的一声,吐了一个搜肠刮肚,却是连将肚肠里的胆汁也吐出来了。
屋子里飘着一股子腥恶难闻的酸臭,虞兼葭也犯起了恶心,捏着帕子捂着嘴干呕了几声,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过了好一会儿,杨淑婉才止住了呕吐,李嬷嬷倒了一杯热茶过去递给她。
杨淑婉含着水漱了漱口,依然觉得嘴里头有一股子酸臭味道,一连用了三杯水,这才觉得好些。
虞兼葭心中沉甸甸地,悄悄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推开了一条细缝,站在窗边轻吐了几口气,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压下了心里头的恶心感,屋里弥漫不去的臭气,也散了一些。
杨淑婉吐了一阵子,人虽然好受了一些,可头疼得却是更严重了,靠在迎枕上轻哼低呻,一张脸变得蜡黄,就这一会子脸上好像就生了褐斑,长了皱纹似的,瞧着又老了一些。
虞兼葭坐回了床沿,声音低哑轻柔:“母亲身子不适,可别再动气了,没得气坏了身子。”
杨淑婉头疼欲裂不说,心里又难受,便忍不住捏着帕子哭:“我何尝不清楚这些,可这回你爹却真真恼火了我,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对老夫人没有孝顺之心,不如谢氏会管家,还说了让我拿了休书回娘家这样的话……”
竟是这样严重?!虞兼葭倒吸了一口凉气,哆嗦着唇儿,却是说不出半个字儿。
杨淑婉满脸惊慌,脑袋又疼又混乱,有些语无伦次:“葭葭,娘,娘该怎么办?你父亲这回怕是不会再轻易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