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该有的体面总是要有的,宫宴也得靠着这些你觉着浪费的菜式撑场面。最多用俭省的名头,每顿裁撤些菜品就是。”
每顿吃多少,你自己不会寻个理由重新定?怎么调.教内宫的人难不成还要我来教?
这个当然不用他教,可你一下子这么好说话,让皇帝很有些打蛇随棍上的欲望啊。看看,装委屈都快装成奥斯卡的皇帝又来了吧。
“一顿膳食最少都有二十余品,即使裁撤一二,剩下的依然不是小数,往日朕一顿尝过近半的盘子就饱了。细算算,这一日日的,抛费了多少?前些时候先生还说国帑不丰呢。朕,朕也一样缺钱,先帝留下的私库,这些年出的多进的少,要不朕也不至于连着卖煤的钱都不放过。”
爱财就爱财吧,还找什么理由,那卖煤的事儿就说了你一回,竟然还记到今天,这是想打回来还是怎么的?
张首辅对这个学上向来严苛,因为怕自己有什么疏漏,以至于这少年皇帝走了歪路。平日里那真是事事都要管一管,说一说。所以皇帝那卖煤的事儿一出来,就被他说了一通。
按照张首辅的话来说:本不值几个钱的东西,便是放开来由着百姓取用了又如何?便是那好煤锻造上得用,那尽可朝廷先采了,剩下不经用的给百姓当个福利就是。京畿附近,皇城根下,你这当皇帝的都不知道卖点好,收拢些个民心,也太抠唆了些。
这话有道理吗?那肯定是有的。可这样的话对守财奴一般的皇帝来说,却和割肉一般的疼啊!所以皇帝就反驳了,说是:
若是他放开了这个口子,让别处也学了去如何是好?天下煤矿有多少?都放开了,那他要损失多少银子?再有,即使他不收钱,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谁能保证看管这煤矿的人不收钱?与其让人贪了去,还不如他自己收呢。
虽说皇帝的话是贪财了些,小气了些,可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张首辅如今这官那也是从下头最底层一步步坐上来的,如何不知底下人的可恶。所以最终在确定皇帝收钱不多,算不得盘剥之后也就默认了。
可不想他这里认了,这得寸进尺的小皇帝,今儿倒是寻到了理由又翻出来了。这让张首辅差点没憋出心梗来。心下火头一上来,原本想好好帮着出主意省钱的话,也就变了味了。
“陛下既然如此手紧,不如索性吩咐了下头,以后每月单日由膳房送菜,双日去往皇后宫中,让那小厨房做四菜一汤吃外头百姓家的家常菜好了,如此怎么也能省出一半的开销来。”
张首辅这话音刚落,皇帝也好,张诚也罢,一个个顿时就呆滞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永远规矩严谨,满口道理的张首辅?风度翩翩、仪采出众、端方严苛的人居然也会玩一刀切?钻空子?
虽然也一样毒舌,可往日生气训斥陛下的时候,那引经据典的,能让人直接脑袋发晕,耳朵嗡嗡作响,今日……莫名多了好些人味怎么办?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了怎么办?
“如此,好像也听着挺有道理。”
皇帝小心的看着张首辅来了这么一句,见着他没生气,随即眼睛就是一亮,忙不迭的准备就将这事儿给摁瓷实。
“说来,皇后平日一人吃饭也挺冷清,朕正好陪陪她。不定还能早点蹦出个儿子来呢。”
你是皇帝,皇帝,能不能不要总从嘴里爆出这些个村言粗语?带着你出门巡视民情,不是让你学这些个劳什子的。你这样我可怎么对得住先帝!怎么对得住信任我的太后!怎么对得住……
一连串的怎么对得住,让心理活动分外繁忙的张首辅额头的青筋都要开始往外爆了,关键时刻,皇帝降温大招又来了。
“说来,先生,朕大婚都一年了,皇后怎么还没怀上?”
天啊,这也要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