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将“梦境”与“现实”清晰的分开了。那些纷纷的往事一瞬间全都回来: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他的眼泪,他在凡尔赛宫镜厅的婚礼上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忘了她,会等她离婚。
还有那些炽热的夜晚,他们肢体交缠,共度美好时光——她确实睡到了美国王子,但她也是女王呢。很有趣。
好像是从另一个人的角度重温了一遍,就是速度比较快。
人类真奇怪。记忆代表我们的人生,记忆是一切,超越你的身体。你掌握的知识和文化也是记忆的一部分,你丢失了记忆,你就不再是你了。
她想着,这多么奇怪呀。
肯尼思忽然跪在她面前,惊恐的说:“honey,honey!你有哪里疼吗?医生,护士!”
他转身去按病床床头的呼叫铃。
又飞快转身回来,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柔声说:“你别动,你流鼻血了。”
*
张文雅又被推去做了一堆检查。
最后医生认为她脑部还是有哪里在出血,所以压迫了语言神经元和记忆神经元,但现在淤血流了出来(医生也不懂为什么会流鼻血),所以应该会好转。对于是否需要手术,医生非常谨慎,毕竟脑子能不开就不开,人的脑子十分精细,只有在不开刀活不了的情况下才会建议开刀手术。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头也不疼,就是想睡觉,于是检查还没有做完便睡着了。
肯尼思又吓得够呛,以为她晕过去了。
*
等她再次醒来,又是一个清晨。
男人仍然趴在床尾睡着了。
张文雅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身边:白人的皮肤不怎么样,他又喜欢晒太阳浴,皮肤不怎么好。还有一脸的胡茬。唉,嫌弃。
小心摸了摸他脸。
他惊醒了,“阿妮娅。”
她皱眉。
“你好点了吗?”
她一脸困惑,拿过拍纸簿:你是谁?
他烦恼的胡乱揉了揉头发,下定决心,“我送你去纽约大学医疗中心,你等等我。”他进了洗手间洗漱。
张文雅偷笑了一下。
在洗手间门外听着水箱冲水,水笼头哗哗打开,洗手洗脸,一会儿,刷牙。于是开门进去,拿了牙刷刷牙。
肯尼思有点惊讶的看她一眼。
看什么看?
镜子里她的脸有点憔悴,头发也乱了。
他很快刷好牙,放下牙刷,拿起发梳给她梳头。
“我还会给你编辫子呢,我学了好几种法式发辫,”他自豪的说:“你很喜欢我为你编发辫,你还说将来也要我给我们的孩子编发辫。”
“孩子?”她含含糊糊的说。
“对,我们的孩子。”他随口接上。
突然,他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honey!honey!你能说话了吗?你刚才是说话了吗?你再说一句什么话。”
傻瓜。
“约翰。”想到他的那个昵称,又喊了一声“约翰。”
这样,便是“John-John”啦!
他欣喜若狂:“你能说话了!你都好了是吗!”他将她的身体转过来,不由分说吻她的唇——她还一嘴的牙膏沫沫呢!
真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