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萧赫收到萧灼华派人送回来的信, 逐字看完后,气笑了。
他将信递给随侍在侧的宁王,道:“你妹妹出息了, 出了京就敢威胁起父皇来了。两万精兵猛将,能作甚?”他指指宁王手里的信, 感慨道:“都欺朕老了,病了, 提不动戟上不了战马了。”若是他再年轻二十岁,放眼天下英豪,谁敢在他跟前张狂?如今两个十几岁的毛头孩子都敢跟他叫嚣。英雄迟暮。
宁王看完信, 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一声声唤道:“阿爹, 阿爹。”
萧赫躺在病榻上, 看着把脑袋叩得砰砰响的宁王,听着他为妹妹求饶乞命的喊声, 心下感慨。他这么多儿子,除了先太子, 也就在宁王身上还能看到些手足亲情。他说道:“起来吧, 朕不怪她,她心里怨朕, 朕是明白的。”
宁王没敢起身, 继续跪在睡榻旁,道:“儿子这就去给妹妹写信,好好说道她。”
萧赫摆手, 道:“这信若没经过赖瑾, 能送得出来吗?想想吧。”
宁王不敢说话了。赖瑾的心思明明白白地摆出来, 要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割据自立。
萧赫感慨道:“朕老了,打不动仗了,朕的几个儿子中,唯二两个能带兵打仗的,俱都没了。”一日之间,太子没了,陈王也没了。这两个但凡还留下一个,都是能带兵出征的。
从军中调走五万精锐,再从南、北卫营各调两三万人,沿途郡县抽调些人手,随随便便就能凑出二十万大军。十万精兵猛将,再带十万寻常兵卒,打几场下来,将兵中那些不中用的淘汰掉,剩下的就都是可战之士。面对这样的兵势,莫说大盛朝这些豪族,就算是东陵齐国的新帝也得趴着。东陵齐国连成国公府都打不下来,何惧之有。
可如今,他的兵还在,将兵之人没有了。
宁王,连剑都没摸过,手无缚鸡之力。他老了,他的儿子镇不住天下英豪,而成国公府一门七个孩子,就连看似最不成器的幼子,出了京都如猛虎出闸,闹腾得鸡飞狗跳,搅得西边各郡蠢蠢欲动。
萧赫对宁王说道:“即便朕不立你为太子,你是朕的儿子,没有母族依靠,没有权势,没有稳固的地盘,没有兵,就是砧板上人人可宰的肥肉。”
宁王不敢说话。妹妹送回来的信,父皇的这番话,吓得他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萧赫坐起身,凑近宁王,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们是让先太子的下场吓到了,可此一时,彼一时,十五年前,你大哥还朝的时候,朕春秋鼎盛,一山难容二虎,一国难容二日。皇帝和太子,必然有一个得退让。可你不一样,朕老了,打不动仗了。朕要你立起来,朕要你给朕扶灵送终。肆儿……”他指指自己花白的头发,道:“阿爹老了,病了,能撑的日子不多了。”
宁王动容地唤道:“阿爹,阿爹,你好起来的,会的。”
萧赫的脸几乎快贴到宁王的脸上,目光凶狠地看着他,说:“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看朕这身子骨,像是能好的吗?肆儿,你要立起来,要像狼一样凶狠,叫别人不敢欺你辱你,谁敢冲你叫嚣,你就让他的脸按在地上砸成泥。懂吗?”
宁王叫萧赫的眼神吓得脸色煞白,猛咽口水,还不敢露怯,硬着头皮道:“懂,懂……”
萧赫指着宁王说:“你不够凶,不够狠,不够杀伐果决,你就得死。你大哥当年要不是顾念父子之情,直接把为父宰了,那么此刻便是他坐在皇位上,做这九五至尊。弑父杀君又如何,大不了叫天下人说道几句,成王败寇而已。”
宁王震惊地看着萧赫,惊懵了。
萧赫告诉宁王,“你要是立得住,要是撑得起这储君,要是能掌得了这天下,你就是朕的好儿子,将来给朕扶灵送终,风风光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