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埋一起的。有名有姓的掌兵将领,单独挖坑,都立了碑留了名字,说是以后我们要是想拜祭,能有个地儿找。”
程晟颔首,感慨道:“赖瑾的兵不畏死,是有道理的。”即便他大哥战死,他对赖瑾也生不了怨怼之心。上了战场,生死各凭本事,怨不得谁。赖瑾对待敌方战死、战败者的态度,足见他对兵将的尊重体恤。博英郡侯败在赖瑾手里,不冤。
程远说起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另有一事。我们召了五千新兵,叫博英郡侯编进新兵营安排去打先锋送死。战事失利,博英郡侯带军连夜撤到魏郡理县,那五千新兵全扔在战场上。赖瑾派人把没死的都从尸体堆里刨出来救了回去。之前有做药材买卖的豪商从魏郡出来,要借道去买药,让博英郡侯给扣了。二哥,不说旁的,这两边做人做事,高下立判。”
程晟心下同意,但双方立场不一样,嘴上却不能认,说道:“博英郡侯也有博英郡侯的难处,总不能真给赖瑾送药去吧。”
程远说:“我们临江郡的儿郎,再是低贱的出身,那也是吃我们临江郡的粮长大的,就这么拿去填城墙当攻城梯用。二哥,我心头……难受。”
程晟明白,老三这是生了退意,想撤兵了。他们这一战损失战重,原本是想跟着吃点肉,可眼看本都要折光了。
程远接着说:“赖瑾现在全面备战,又下了最后通牒,开春必有一场苦战。博英郡侯带出来的兵,一直押在后方,除了在虎啸山折的那些外,他并没有任何伤亡,耗的可都是我们的兵。”他是想撤的,要是等到开战再撤,怕是晚了。赖瑾擅用奇兵,都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打,天晓得什么时候檬溪县就没了。
程晟说:“这才刚入冬多久,离开春还早。”话音一转,道:“先把我岳母赎回来,旁的,要是见势不对,再说。”
再说前加上见势不对,程远立即懂了,道:“好。”他又说了句,“都说淮郡曹氏是投降者的前车之鉴,可我瞧着陈郡的日子挺不错,赖瑾占下铁矿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陈郡铁。”他说完,见管事提着金子过来,说:“我是私自溜回来的,为免落人口实,得立即回去。”
他接过金子,匆匆赶回檬溪县。
程远刚到檬溪县就叫人堵住逮到博英郡侯那,问他为何擅自离营。
程远把带来的三百两金子往博英郡侯的桌子上一扔,道:“忠敬伯吞了我大嫂赎亲娘的金子,我总不能把敬忠伯的孙子掐死拿去换亲家母吧,三百两金子可不是小数目,这事我得亲自跟大哥大嫂说说。”
博英郡侯深深地看了眼程远,知道他借机回去肯定另有盘算,可他们将来回去还得从临江郡过。要是跟临江郡翻脸,后路可就没了。他沉声道:“擅自离营,拉下去打五军棍。”
程远拿回自己赎人的金子,下去领了五杖,第二天便趴在马车上,亲自去赎人,理由是,怕再被人吞了金子。
他借着赎人进入魏郡郡城,暗中观察魏郡的情况,发现城墙防卫极严,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便知道想要重新夺回郡城,怕是没有半点希望。
夺城之战都没法打,想要利用赖瑾进攻打反击也没什么希望。赖瑾能止住连胜的势头刹步住子,趁着冬天休整一波,就不是轻敌冒进的,这场仗已无半点胜算。他决定找个机会就撤,省得耗死在这里。
程远去到战俘营。
以前这条街全是高门大户,如今都用来关战俘。
以前的豪族们现在个个披头散发,能有件御寒的衣物、破烂被子都已是不错。战俘营中有火盆,烧的不是木炭,是一种叫石炭的东西。这种炭烧起来烟大味重,听闻以前有贱民捡回去烧,结果第二天叫人发现全家都毒死在里头。都是贱民用的东西,贵族可不会用。可如今屋子里有炭火,总比冻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