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组今天上午开了两亩地!”
“切~两亩也好意思说, 我们小组开了三亩多都没吹呢。”
“你们算什么,我们虽然只垦了半亩多,但我们负责的可是林地, 地里都长树了!我们五个人, 拿着发下来的农具,刷刷刷,几下就放倒了一棵, 一上午就把地给平了。”说话的人一只手抓着放在地上饭碗,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使劲挥舞,意气风发, “等下午把剩下的根挖了, 我们就能有一亩多的新地了!”
“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地。”边上快速往嘴里扒拉饭食的人停下了筷子, 眼眶红红的,眼中似有眼泪凝聚,“王上说,这些荒地开出来,都会分给我们呢。”
“这么多。”他努力张开双手, 比划着。
“都是我的。”他目光在身后那片坑坑洼洼的荒地上流连, 闪烁的眼中是对未来的崇敬,“我媳妇刚给我添了个大胖小子, 两位嫂嫂也有了身孕, 等过几年,娃子们都大了,这些新地也差不多养熟了, 到时候……这么多地, 乖乖, 到时候能长出多少粮食啊。”
“是啊,我们家小的那几个也快成丁了,到时候也能分到好几块田呢。”
刚从水灾中走出的黔首们聚在一起,带着因劳累而酸涩的身体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虽然开荒的疲惫让他们连碗都拿不稳,虽然那美好的未来也只是多种几亩地多吃一口肉,但那是希望啊。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才能再坚持坚持。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么过下去的,相比于这里的和谐,另一个地方负责的荒地开荒难度大,矛盾也更加地凸显。
汉中郡地处平原,水道纵横密布,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这里的耕地面积已经由最开始的一小块不断扩展,现在已经有将近50万亩耕地了。
但也正是这么多年的开荒,让最方便开拓的荒地已经被开辟完毕,剩下的那些地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尤其是那些已经长了树的地方。
“一天也只能开出一亩多,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砍了一上午的树,他的手抖得连筷子都快拿不稳了,但不远处就是分饭食的兵卒,他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坐在远一点的地方低声抱怨几句。
坐在他身旁的人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食,安慰道:“现在算不错了,至少还给我们吃饱,像之前征去修沟渠的人,一天干到晚,还只有汤水野菜果腹。我听说,这次连军队都派出来开荒了。”
嚼着嘴里浓稠的粥,那人仅有的怨气也散了七七八八,讪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老哥可别往心里去。”
“嗯。我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吃吧。”说话间就要把话题就此带过。
但他们愿意略过,某些人却不想就这么相安无事。
“可是我们本来就有自己的地,为什么要来这里拉扯荒地。”有人低声抱怨,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没有传出很远,也分辨不出具体是谁说的。
这句话将一直以来都被故意忽略的问题直接挑破,也戳破了农人们的自欺欺人。
对强令他们开荒的事,他们不是没有怨气,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顺从,尤其是在有口粮的情况下,他们总能安慰自己,这是有回报的,他们是为以后干活。
“这些地都是要分给我们的。”有人反驳。
“可我们被水冲了的良田还荒着,却被征到这里没空收拾。”那声音又响起来。
“地里本来就被水冲了,今年长不出粮食了。”反驳的话底气不足了。
“今年长不出来,明年不能长?后年不能长?这些荒地可是要好几年才能养熟。”那声音偷换概念。
“而且,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荒地分给咱们了,那我们原来的良田要给谁?”他只字不提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