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半蹲着捡起一块煤仔细瞧了瞧, 是没经过处理的原煤。
“这些黑石头那是哪里发现的?”
见她感兴趣,中年男人也半蹲下来,随意把散落下来的煤块扔回煤堆里, 回答道:“我也不清楚,这都是我家二娃出去捡的,听他说就是附近的河里。女郎有对这种石头有兴趣?”
望舒随口扯了个理由:“有一位朋友生辰快到了,想送他一件新奇点的礼物。”
男人恍然大悟:“难怪你会往那地里跑, 是想去看看神女施展仙术的地方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吧。”
望舒笑了笑, 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里有看中的吗?”中年男人一指那一堆煤块, 随即又疑惑道, “我听说那些老爷夫人的都喜欢用好看的石头刻花, 这石头黑不溜秋的也不好看啊。”
望舒放下煤块, 拍拍手上煤灰站了起来:“这种石头能烧,能省好多柴火吧。”
中年男人:“倒也没省下多少。这种石头用的时间不能太久,不然就会受到诅咒。”他压低声音,“听说隔壁村有一家偷懒不砍柴, 一直用一直用,然后就受到诅咒死了, 城里的医师都来看过, 连怎么死的都没瞧出来, 肯定是诅咒。”
说到这里,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刚发完大水, 家里的干柴少, 我们也不会冒险继续用这石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死人,只能愚昧地归结到鬼神诅咒之说, 毕竟石头怎么能烧火呢, 跟旧俗不一样的东西出了意外, 那就是诅咒。
历来如此,就算是中年男人这样算是有远见的人也没能摆脱窠臼。
但望舒不一样,她知道用久了会死人是因为煤不充分燃烧产生的一氧化碳气体,导致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头晕,想吐,手脚没力气,严重点的呼吸困难……这些症状会在你们熄灭石头,把它搬走后就慢慢消失。”
望舒每说一个中年男人的眼睛就亮一分,听到最后他一拍大腿,兴奋道:“全中了!就是这样,我们用久了,诅咒就会找上门来,这时候只要诅咒就能恢复。还好有这个办法治它,不然再好用也不敢继续用的。女郎可是巫师?”
——这可是连医师都没看出来的问题,她一听就能说出,肯定是能与神灵沟通的巫师。
望舒不知他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不过还是摇头否认:“我不是巫师。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不是诅咒。”
中年男人不信:“怎么不是诅咒,您可别骗我。”
望舒:“你们使用时,大多用的小炉子和开口比较小的灶台,还喜欢关着门窗用,是也不是?”
中年男人下意识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门窗开着香味不就跑了吗,得把香气关住,饭菜才能好吃。”
望舒:“使用时门窗开留条缝,稍微大一点,诅咒就不会找上你们了。”
来这里快两个月了,望舒也明白了一点,对于这些没接受过科学教育的人,神鬼妖魔在他们的认知里根深蒂固,不能强行解释,反倒顺着他们的认知讲,更能达到目的。
不过这么一来,中年男人对望舒是巫师的认知更加深刻了,除了神明与巫师,谁还能知道怎么祛除诅咒呢。
他的态度明显恭敬许多,正想喊他媳妇儿加菜,就听到孩子跑回来的动静。
“阿父,我和弟弟都回来了。”身材瘦小皮肤黑黄的大妞拎着两把野菜进来,随后的二娃手上也拎了一条鱼。
中年男人:“二娃子,你过来,这位贵人有话要问你。大妞,你把鱼和菜拿进厨房给你娘,把饭菜捣腾得干净点。”
望舒低头,看这个才刚到她腰间的小孩拘谨地走过来,连手都紧张得不住揉搓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