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 你好好跟你媳妇儿商量商量,我先去别家通知去。”村长拍拍大河的肩膀,转身匆匆离去。
大河关上房门, 回头看向内室。入目的是一片空旷,不是地方大的宽敞, 而是家徒四壁的空荡荡。仅有的几间家具还是之前结亲时打的,十余年过去, 东西大多已经旧了。
唯一能保暖的被子里裹着他的妻儿,他发誓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
大河媳妇很是了解他, 现在看到他神情的变化,就知道他已经心动了。
“当家的。”她唤道。
“你去吧,家里的田我能支应着, 等农忙的时候你再回来搭把手就是。”
不足十岁的孩童从被子里探出个大大的脑袋来, 懂事地保证:“我长大了, 能帮阿娘干活了,阿父, 你快去找村长爷爷吧。”
不是他们选择分离, 而是那份薪资对他们来说,是触手可及的救命稻草。
去岁边境动荡,许国还有流民经过, 便是他们这些没有躲进山里, 想好好种地的人也没多少好收成,收上来的粮在交了赋税后就剩不下多少了。
再节省着吃也撑不到今年丰收的时候。
大河走近几步,曲膝半跪在床榻边。他伸手揉了揉孩童的头, 又上移轻轻抚了抚妻子因长期饥饿而凹陷的脸颊, 认真地说:“如果我回不来, 你就带着孩子改嫁吧。他也快十岁了, 再养几年就能下地干活,不会拖累你的。”
女人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不过是去修路,怎么就交代后事了,我哪也不去,就带着孩子在家里等你回来。”
……
当天大河就去村长处报上了名。
或许是要得急,第二天村里的人就被村长带走了。
修路的日子比大河预想的好很多,没有数不清的鞭打怒骂,洛国的监官虽日日提着鞭子来回巡视,但基本是不会动鞭子的。偶尔有人偷懒,也只是扣一顿饭的处罚。
曾有人趁吃饭的时候偷偷讨论过这件事,毕竟大家都是青壮,服役的次数不再少数,见多了凶神恶煞的监官,走路步子小了一点都恨不得拿鞭子把人抽死。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和善的监官。”那天同村的大牛小心翼翼地咽下碗里的肉末,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他说:“我今天上午脚下一滑,差点把整个箩筐里的东西都洒了,监官大人看到都没打我。”末了他又小声嘀咕一句,“都说洛军杀人如麻,我看他们对人可比许国那些大善人好多了。”
正巧又建筑队的人路过,听得此言,不禁笑道:“国师说了,一味的鞭打责骂并不能提高效率,实质性的奖励才更有动力。”
这是大河第一次听到洛国人提到他们的国师。
“听说国师大人是天上的神仙,是真的吗?她一定是很好很好的神仙。”
有人夸国师,这比夸他本人更能讨好他。
那天建筑队的大人给他们说了好多国师的事,不管是带来填饱肚子的良种,还是传下更便于耕作的农具,这一切都让他们对那位素昧蒙面的国师好感度大增。
大河在这里修了两个月的路,从边境小城到淤城,又从淤城修到四面八方的乡镇中。他也如村长所说的,拿到了足够度过青黄不接时期的粮食。
回家的那天,已经入夏的阳光正艳,他踩着亲手铺就的平坦路面,活着暖意的风吹过,带来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
如果淤城能一直在洛国就好了。
这些频繁更换国籍的黔首,第一次对一个国家有了强烈的归属感。
*
远在洛国王都的长秋宫中,只有一人能听见的电子音悄然响起:
【滴!主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