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滚出学校?就这种败坏风纪的坏女人怎么配当我们的老师!”
义正词严字字铿锵,真像个仗义执言的道德小卫士,引得众人连连附和——她眼下也是今非昔比,人人都知道她有个当了巡阅使的哥哥,是如今整个上海滩最风光的千金大小姐,不管说什么大家都会捧着她,只怕自己捧得慢了会拍不到她的马屁。
这下好了,有她这么一句表态垫在前面,其他人就像听了冲锋号的小战士,不需人再指点就知道该做什么;汤晓晓已经和潘晴她们商量开了,明天一早就要给那个该死的狐狸精一些颜色瞧瞧,让她知道这上海滩可不是法兰西,由不得她肆意妄为勾搭男人!
大家讨论得十分热烈,只苏青一个低垂着眼睛走出了宿舍,说是要去一趟盥洗室;女孩子们都分不出神去管她,她便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裹着外套摸黑走到了宿舍楼下,又顺着校园里的小径一路走到围墙边,透过森严的铁栅栏看到外面冒出了一道黑影。
她似乎有些害怕,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一些,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说了这事儿我不愿意做了么?”
对方却不说话,只把手伸进栅栏递给她一封信,月光下只能勉强看见信封上几个模糊的字——“吾儿亲启”。
苏青抿抿嘴,眼神已变得很复杂,似乎有些恨又有些痛,犹豫半晌后还是把信接了过来,那黑影于是立刻转身走了,悄无声息地消弭在夜色之中……
而那一晚的白清嘉当然是失眠了。
她躺在自己宿舍狭小的硬板床上,眼睛一直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干涩的眼眶没有哪怕一点湿润,所有情绪都是平坦的死寂。
她也没感觉到有多痛。
就只是……迷茫。
这是半年多来她体会最多的情绪,就像密不透风的牢狱把她紧紧圈在里面;她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冥冥之中的那个主宰似乎总是很爱刁难她,因此才一次一次给她出无解的难题,要眼睁睁看着她崩溃、看着她无计可施。
现在她该怎么选?
选择投降然后逃跑?如那些人所愿递上一封辞呈,忍着耻辱承认自己的失败?
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哪怕被各种无端的恶意伤到浑身流血也绝不躲避,硬碰硬直到被毁灭?
……她不知道。
过去的白清嘉真的已经不见了,原来彻底改变一个人只需要短短半年,从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此虚弱,不仅没有反抗的力量,而且连反抗的意志都变得薄弱了……她原本觉得自己很厉害的,可其实过去所有人对她的迁就都是出自对她身份的忌惮,而剥离了那一切之后她这个人是分文不值的,没人会再卖她的面子,可以随心所欲地欺负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踩进泥巴里。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更努力了。
也或许丁务真说得没错——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努力。
即便整夜无眠,她第二天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早早起了床,打算到办公室整理一下自己上周五就批改好的学生作业,等上课时间到了就到教室去评讲。
可到了办公室以后却发现办公桌上空无一物——学生的作业、她的教案、她帮尼诺教授整理的文书、还有她搭在办公桌椅子背上的小外套,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第一反应就是丁务真在搞鬼,她不敢相信一个学校的教务长会用这么幼稚低劣的手段来折辱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便转身朝楼下走去、想到励耘楼去跟丁务真讨个说法。
结果刚从教学楼出来就在楼前的泥地里看到了自己的东西。
她花好几个小时认认真真逐字批改好的学生作业,她翻查资料字斟句酌写好的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