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嘉心里觉得累, 面上看着倒是平平静静,一边施施然抱起手臂一边又朝旁边的椅子抬了抬下巴,看着徐冰洁说:“坐。”
这小丫头倒是不跟她客气, 哥哥一走就干脆变成了只小刺猬, 一边瞪她一边生气地说:“这是我的家!我想坐就坐!才不用你安排!”
说着便示威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还学着她的样子抱起手臂看人。
白清嘉轻笑了一声,倒是不在意她这些幼稚的举动,秀丽的眉微扬着, 有些慵懒又有些冷清。
“我没心思跟你兜圈子, 咱们索性开诚布公地说吧。”
她的语气是微凉的。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也知道你现在道歉只是为了做给你哥哥看、其实心里并不真的感到愧疚,”她笔直地看着徐冰洁的眼睛,些许的锐利,“但这都没关系, 我想要的只是跟你哥哥在一起,至于你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 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同样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番开场白实在有些犀利、连一点修饰都懒得往上加, 徐冰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人都愣住了,刚回过神来要开口顶嘴又见白清嘉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不过即便这样我也还是有一些话要说在前面,如果能帮助你接受我那是最好的,你可以选择听也可以选择不听, 我无所谓。”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坐得更直了一点。
“第一,如果我的判断没错, 我们之间矛盾的起源本身就是一场误会。”
“当初在666号大赌场, 你以为是我哥哥强迫了你的同学,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同学是谁、两人也没有过任何交集,想必这一点你事后也已经搞清楚了。”
这……的确。
萍萍的事确实是一场误会……她并不是被白家那位二少爷糟蹋的,而是跟淞沪警察厅的洪复山有牵扯……那个老鳖公后来被查出涉嫌贪腐革了职务,此后萍萍才终于回到学校,只是她性情大变、渐渐也不跟她们这些旧日的友人玩了,反倒继续频频出入舞厅和赌场,最终中学也未能卒业……
徐冰洁心知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确冤枉了人,于是便僵硬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白清嘉也没乘胜继续追究,只继续平平淡淡地说:“第二,你似乎对我的出身也有意见,认为我和我的家人都是吸人血的蝗虫,但我的父亲曾投身实业、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买卖,即便后来家道中落也并非因为被查出牵扯进了什么肮脏的勾当,都是时势所致——如果你不赞同,可以反驳我。”
听到这里徐冰洁又不甘心了,虽然说不出什么确凿的反驳的话、却也还是要嘴硬:“冠冕堂皇……我就不信你们家从始至终清清白白没有劣迹!正经人哪有去赌场跟那些贪官污吏做朋友的?狡辩!”
“你说我二哥?”
白清嘉挑了挑眉,差点被气笑了。
“他的确不太正经,几年前莫名其妙入了革命党成了倒袁派,为了救他那些同僚花了我父亲几万大洋,后来被当局通缉又远渡海外——哦对了,这回你哥哥在皖南打仗用的军火还是他千方百计送去的,这些你都可以去找你哥哥求证。”
徐冰洁:“……”
……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既不知道那位看起来风流浪荡的白二少爷是个肯为了国家豁出性命的革命党,又不知道他和哥哥有交往、甚至在打仗这样的大事上也帮过忙……
“第三,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犹疑惶惑间她又听到白清嘉再次开了口,这回她的语气缓了些,神情亦显得平和。
“我在家里也是最小的妹妹,头顶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前段日子我同我大嫂生了些龃龉,彼此相处的确是有些糟心,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