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免礼。”
穆空青抬起头, 却见这御书房中的官员,并不只有自己一人。
永兴帝的桌案旁,除却伺候笔墨的内侍外, 还立着一位衣带杂花暗纹的青袍官员。
那人此刻也正看着穆空青,见穆空青望过来, 便朝他露出个温和的笑来。
说起来,此人同穆空青还颇有些渊源。
正是先前张华阳所提到的, 与那位邹大人私怨颇深的谢青云谢大人,与穆空青同出永嘉书院的,大炎朝的第二位大三/元状元。
穆空青向谢青云微微躬身, 又道:“下官见过谢大人。”
永兴帝在穆空青进门时, 便已停了手上的笔。
待到穆空青行完礼, 永兴帝便道:“文正这些年隐于山野, 倒也没在一昧躲懒, 好歹为我大炎教出了不少才俊。”
穆空青敛眸不语。
永兴帝话中的“文正”,只怕是杨老山长的字。
一为君,一为师,他怎么接话都不对。
好在永兴帝也只是随口一叹, 没有要人接话的意思。
“来看看吧。”
永兴帝一抬手, 一份奏章便经由内侍之手到了穆空青的手上。
若按规章法理,穆空青如今的职位是碰不得奏章的。
但此处乃是紫禁城,这天下间最讲规矩, 也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永兴帝让他看,那穆空青便也不多言, 只道一声:“遵旨。”
而后接过奏章便看。
永兴帝被他这谨慎模样逗乐, 偏过头对谢青云道:“你二人还当真都是杨文正教出的弟子, 行事上少说能有八分相似。”
谢青云低头闷笑:“身为臣子, 自当本分守礼。”
而引起这二人话头的穆空青,此刻却已被那奏章上的内容引去了心神。
若非穆空青今日初初入值点卯,只怕此刻就要疑心,自己是否曾给永兴帝上过奏章,而如今却不记得了。
这份奏章中所言之物,几乎同穆空青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不,还是有差别的。
准确地说,应当是同穆空青三月前的策论一般无二。
除却对于未来形势的预估上显得保守乐观外,余者皆与穆空青所思所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穆空青的目光落在了署名处。
那里赫然写着谢青云三个字。
穆空青看完奏章,恭敬地将其递还回去。
谢青云见状看向永兴帝。
永兴帝对他点了点头。
谢青云开口道:“此事须得从两年前说起。”
大炎并未设立海禁,也并非对海外番邦一无所知,这些年来,也没少有番邦船只抵达大炎。
只是先前都是小打小闹,几条船队,几只海船的事,哪里值得拥有这片广袤土地的永兴帝去费神?
直到两年前,南海口岸来了一支规模远超以往的庞大船队。
因其船只巨大,船上人数众多,且装载有火/炮,当地官员不敢随意允其停靠,最终惊动了大炎南海水师。
直至双方交火数次,对方发觉确实不敌,这才放弃停靠,被水师驱逐出港口。
那一次的交火过程被摆上了永兴帝的案头。
永兴帝也第一次对海外那些番邦小国,有了一个正眼。
开了这个头,后头再有关于海外番邦的奏章,永兴帝也就稍留心了些。
这一留心就发觉到,近五年来抵达大炎的番邦船只数量,较之往年已经翻上了十数倍。
再一查问,那些番邦货物的交易数额,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相当客观了。
穆空青听着谢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