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说不定哪支流矢越过城墙,他们这些救人的自己就没了。
好在如今情况紧急,也没空给他俩絮叨,这姐弟两个索性大哥不说二哥,都当自己没见过对方,埋头去做自个儿的事情。
而穆空青也是在调度药物的时候才知道,漠北城内的药物之所以至今都很充沛,同穆白芍将自己商队的存货都拿出来了也有干系。
尤其是有了穆白芍开这个头之后,旁的商队无论真心假意,也多少都愿意出物出力。
相比于穆白芍的财大气粗,穆白芷的医术在这会儿发挥的作用则更大。
她早年间同穆空青说要去做游医,虽然现在还处在跟着穆白芍的商队一起行动的状态,但该学的东西却是半点儿都没落下。
不说旁的,只那一手用刀的本事,便不知救了多少兵卒的性命,也叫许多兵卒看见她就发憷。
这年头也没个抗生素,一旦伤口发炎感染,那便是十死无生。
死在感染上的人,可比死于伤重失血的人要多得多。
好在如今温度低,伤口发炎几率不高,可耐不住火器刀兵上的污物太多。
遇到那些被火器所伤的,免不了需要将伤口附近割去一片。
穆白芷的刀用得极好,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割去腐坏烧焦的部分而不伤到旁的。
所以军中还专门腾了个屋子出来,将需要去肉的全部送到这儿来,由穆白芷操刀。
穆空青在调派沸水和少量烈酒时曾见过穆白芷一面。
穆白芷周身上下再不见半点温柔,整个人面无表情的将染血的匕首浸入沸水中,片刻之后取出,低头在刚被抬过来的兵卒腿上划下几刀。
整个屋内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穆空青走到穆白芷身边,放下手上的那坛烈酒,在穆白芷耳边轻声道了句辛苦,而后不等穆白芷回应,便又脚步匆匆地离去。
穆空青知道烈酒可以消毒,所以在沸水供应不上时,如穆白芷这边一样的,救治重伤号的地方,就只能用烈酒暂时顶上。
可漠北本就缺粮,素来禁止用粮食酿酒,城中所有酒都是商队运来的,烈酒更是稀缺资源,可以说是用一坛少一坛。
即便穆空青已经差人加紧蒸馏了,对比日渐增多的伤员来说,也还是杯水车薪。这仅有的一点就显得更加珍贵。
所以在分派烈酒这样的珍稀资源时,穆空青素来都是要亲自盯着的。
这也就让他看到了更多堪称惨烈的景象。
不知忙碌了多久,天色渐暗,北蛮大军也已退去,厮杀声停下,只有伤兵的□□隐没在呼啸的北风中。
穆空青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随手攥起一捧雪擦在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
穆空青长舒一口气,又向城墙的方向走去。
漠北气候干燥,即便是在低温的环境下,水泥的凝固速度也非常快。
为了不造成浪费,在修补完城墙之后,余下的已经搅拌好的水泥被调成了砂浆。
城墙上的将领举着望远镜时刻观测北蛮动向,而兵卒们则被用麻绳捆绑着吊下城墙,将一桶桶砂浆倒进白日里被炮火轰开的地方。
一夜过去,城墙的厚度半分不减。
若不是那颜色深浅有别、被炮火轰出的坑洞处也填补得有些凹凸不平,这城墙瞧着,还真同先前没什么差别。
而穆空青也终于可以稍喘口气了。
此次北蛮退军后的第三日,第二批援军抵达。
与第二批援军一同抵达的,还有从京城和津沽运来的水泥,以及西北大军已经动身的消息。
同时,在距离漠北数十里外的雁北城中,有夜不收回禀,在城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