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一前一后行出二十里地, 来到上次被强盗打劫的地带。柳竹秋已向韩金龙保证过,上次袭击他们的山贼已基本被萧其臻剿灭,这段路最是太平无事。
韩金龙的队伍赶了半天路, 人困马乏, 就选在此处歇脚。
柳竹秋带人担来甜酒瓜果馒头糕饼犒军, 韩金龙上次受她馈赠,戒心大减, 放心地带头吃喝。
柳竹秋端着一碗酒前来作陪, 与他边喝边聊。
“这霸州的匪患日益猖獗,萧县令为此寝食难安。韩大人久驻于此, 可否提些高见?”
韩金龙笑噱:“都说温孝廉有经天纬地之才, 当日镇压成三强、暴、乱时何等威风,如今连小小的山匪都对付不了吗?”
柳竹秋讪笑:“那些称赞皆是世人夸大其词, 小生仅凭运气才捞到些微末功劳, 实在不足挂齿。”
韩金龙以为她真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看她这么逊顺,大方支招:“那些土匪强盗多是普通百姓出身,无甚大见识。要震慑他们莫过于杀一儆百, 每逮到几个就用些毒辣手段当众炮制, 管教其余匪类闻风胆寒。”
他介绍了几种处死犯人的酷刑。
神仙浴:将犯人泡在加了糖的米汤里,米汤一夜就会变质,引来大量苍蝇蚊虫,不出两日便长满蛆虫, 顺着犯人泡烂的皮肤钻入体内,让人活活烂死。
龙虎斗:将犯人剥光衣服塞入麻袋, 装入几条蛇和几只猫。猫蛇在袋子里争斗撕咬, 将犯人咬得体无完肤。等它们折腾累了, 再将人血淋淋的拖出来,全身抹上厚厚的食盐,绑在柱子上晒成人干。
花娘梳妆:用开水浇淋犯人的四肢,将皮肉烫得半生不熟,再用铁刷子从上往下刷抹。松软的皮肉随着铁刷脱落,至多两三下就会露出森森白骨。
烹活驴:这是照搬京里曾流行的吃驴炙的做法。将人关进一个大铁笼,旁边放一罐辣椒水,四周堆炭炙烤。犯人被烤得焦渴难耐,只得喝那辣椒水,苦上加苦,内外齐痛,直至被烤成熟肉。
发指暴行令柳竹秋五内起火,假装淡然问:“韩大人这些刑法别出心裁,可都亲身实践过?”
韩金龙得意:“就是用过好使才教给你,多照这法子杀几个贼子,往后就没人敢撒野了。”
他说得口干,一气灌下半碗酒。
碗沿才离嘴,手下兵丁军士突然接连摇晃倒地,纷纷捂头嚷晕。有见识的惊呼:“酒里有蒙汗药!”
韩金龙乍惊,柳竹秋暴起飞脚踹中他的左脸。
她激愤中使出全力,直接踢碎这厮的下巴,让他的嘴张成一个歪斜的口字型。
韩金龙着地打了两个滚,狼狈周章地望着那面色森然的书生,身体随即出现与手下相同的麻痹症状,忍着伤势口齿不清地质问:“温霄寒,你意欲何为?”
柳竹秋抖了抖衣摆,冷笑:“韩大人,小生奉萧县令之命清剿盗匪,若给霸州的悍匪派个座次,你至少能进前五。小生正想借你的项上人头去领赏呢。”
这时两个民兵打扮的人进入韩金龙视野,一个是曾被他毒打的车十一,另一个是被他抄家的何秀才。
二人见了他恨不得生啖其肉,车十一先上来狠踹两脚,恨骂:“黑心的杀才,你也有今天!”
何秀才向柳竹秋致谢:“温孝廉计出如神,今日赖您相助,我等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柳竹秋望着遍地贴地高粱般等待收割的士兵,对何秀才说:“烦劳各位弟兄协助民勇将这些人都绑了,一齐押回保定城交给萧县令关押。至于这个人……”
她逼近韩金龙一步,漆黑的瞳仁闪着蝎尾般凌厉的光亮。
“韩金龙,你刚才教了我四种酷刑,给自己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