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贼人是前天刚被抓进昭狱的囚犯, 罪名是殴打巡城官差,被关在柳竹秋隔壁的囚室,夜里不知怎的逃出去, 撬开了柳竹秋的囚室门入内行凶。
独眼贼受伤过重,被狱卒们抬到外间,不久便咽了气,死前留下一句骇人的遗言:“是太子殿下命我们来杀温霄寒的。”
众所周知,温霄寒是太子的亲信, 犯事入狱被主公派人暗杀, 那目的只能是灭口。
消息不胫而走,一天之内传遍官场。
人们从各自的立场加以揣测,选择相信的都怀疑是太子授意陈维远和温霄寒除掉高勇, 现在看事情将要败露就想杀人自保。
孟亭元不同于那帮捕风捉影的愚人, 他首先怀疑此事是唐振奇所为,散朝后去那奸宦家试探。
唐振奇正在二堂上悠闲地逗弄鹦鹉, 见到孟亭元, 笑呵呵道:“先生来得正好, 你上次在这里吟诵的诗句被这畜生偷学了去,每天都会念上几遍呢。”
他用特制的给鸟雀喂食的小金勺碰碰那绿毛鹦鹉的硬喙, 鹦鹉马上吟道:“山中龙虎斗, 壶内乾坤转。”
唐振奇得意大笑:“先生看我这只鸟比得上唐明皇的‘雪衣娘’①吗?”
孟亭元附和笑赞:“大人修德, 固灵禽至也。”
唐振奇高兴地接受奉承, 话锋忽然一转:“不知先生是否察觉,现下我们眼面前正在上演着一场龙争虎斗。”
孟亭元会意:“大人是说高勇一案?”
唐振奇微笑:“这案子原本可大可小, 但被昨晚昭狱的事一闹顿时复杂起来。我正想听听先生的见解, 你认为那两个刺客真是太子殿下派去的?”
孟亭元听他这口气是在撇清了, 索性直接道明来意。
“大人觉得温晴云此番还有生路吗?”
“先生想救他?”
“这得看大人的意思。”
“唉。”
唐振奇摇头叹气, 细致地为鸟笼里的食槽添食,漫不经心道:“晴云确实是个人才,可惜性子太烈。步子跨得太大就会收不住脚,这不就撞在刀口上了?我倒有心救他,又怕把水搅浑了牵连更多人,如今只能看他自个儿的本事和运气了。”
他已猜到是温霄寒串通张选志去高勇家放火抄家。
高勇被章昊霖灭口,替他省去一桩大麻烦。现在更直接将太子拉下水,他正好半天云里看厮杀,谁输谁赢都能顺便捡点便宜。
至于温霄寒,总归要养蛊,把他丢到最恶劣的环境里更能检测其能力。
孟亭元以前不确定黄国纪是谁的人,此时明了了。看了唐振奇这隔岸观火的态度,深知柳竹秋本次境遇之凶险更胜以往,而他已爱莫能助。
朱昀曦同时收到温霄寒遇刺、被刺客污蔑为指使者的消息,急忙赶去乾清宫向皇帝澄清,庆德帝拒绝接见。
他以为父皇见疑,惶悚地在离开禁宫,走到锡庆门附近,庄世珍只身追来,请他去僻静处讲话。
“陛下回避殿下是为您好,您可千万别自乱阵脚啊。”
朱昀曦醒悟庆德帝是在避袒护之嫌,忙拉住庄世珍的手求告:“庄公公,烦劳你代我禀告父皇,那两个刺客不是我派去的!”
庄世珍安慰:“这点陛下当然知道,糟糕的是此事已传得满城风雨了,最后恐怕真会妨害您的名誉啊。”
他见朱昀曦还不甚了然,低声解释:“陛下昨日传旨,限霸州那边三日之内将路有田押解上京。万一温霄寒和陈维远到了堂上无法自证清白,外界将如何议论殿下呢?”
朱昀曦惊愕,冷汗带来了清醒。
假如柳竹秋陈维远摆脱不了杀人嫌疑,结合昨夜的刺杀案,人们定会怀疑他才是杀死高勇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