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见陈家来替陈尚志收拾行李, 知道陈良机对她产生了误解,忙登门询问。
陈良机不会跟她撕破脸,委婉地找借口。
“裕儿这几日病情加重, 不止傻, 更添了疯病,老朽不能让他再给爵爷添麻烦,还是接回来得好。”
柳竹秋心想:“裕哥从小装傻子,背后定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这苦衷又必然与陈家有关。他对我有戒心才会拼命装疯掩饰, 假如现在不救他出苦海, 他这辈子恐怕没机会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因此不避嫌疑地向陈良机争取:“阁老病体未愈,恐难有精力照顾裕哥, 若再出现以前那种有人背地里虐待他的情形,不单他受痛苦, 您也会心疼。还是养在我那里更能保障他的安全。”
她越这样老陈越疑心,脸色渐渐难看, 强忍着没出怨言, 只说欠了她太多人情,不敢再麻烦。
柳竹秋见这误会还不小, 退一步请求:“能否让我见见裕哥, 这次或许能哄住他。”
陈良机未表态, 陈老四突然踢门闯入, 一手提酒瓶一手指着柳竹秋醉醺醺骂斥:“温霄寒, 你把我大侄子玩得够惨了,还敢来我们家死乞白赖要人!当心我们去官府告你鸡、奸罪!①”
他得知温霄寒来访, 专程跑过来观望, 怕老父拉不下面子拒绝, 便装着撒酒疯地样子来辱骂,以达到驱赶目的。
柳竹秋只猜到陈家人疑心她虐待陈尚志,再没想到会担上淫亵嫌疑。谁让她本是女子,岂能料及这头?一时惊懵,继而羞怒:“陈四少喝了多少酒,怎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
陈良机慌忙起身道歉,喝令陈老四快滚。
陈老四当着他的面横眉竖眼跟柳竹秋抬杠:“我若没说中你为何心虚啊?谁不知道你一直对太子殿下心怀不轨,见我大侄子模样酷似殿下,就想借他打牙祭。裕哥在你家里被糟蹋成什么样了才会发疯?你若再不滚,我待会儿就去都察院告状,让朝廷来评理!”
柳竹秋火速分析事态,发现这还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首先外面人都知温霄寒好色,当年她拦截太子车驾大胆告白的事迹也传之甚广,陈尚志容貌激似太子又是事实,几条因素串联足令她百口莫辩。
她不跟无赖纠缠,调头郑告陈良机:“陈阁老,温某虽不是什么高洁君子,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对您和裕哥都真诚以待,绝没干过无耻失德之事。”
陈良机多次受她恩惠,又有萧老夫人这样的大把柄在她手中,不能也不敢得罪,急命仆人拖走醉鬼。
陈老四有“酒醉糊涂”这条后路,继续不依不饶耍浑。
“爹您是堂堂大学士,何必这样怕他?京里谁不知道温霄寒是色中饿鬼,这事只要传出去,倒霉的人铁定是她!”
他不止骂人,还跳耸着要动手,被下人阻拦,更得意叫嚣。
“你们看他都不敢吭声,明摆着心虚了,我们就去官府告他去,他若拿得出证据自证清白,我情愿把这颗脑袋赔给他!”
柳竹秋忍辱不言,沉默固然会加深人们的怀疑,但此刻争执无意义,只有尽快见到陈尚志才有可能解决争端。
正想着,小傻子及时跑进来,用来推开逼近她的陈老四,怒气冲冲挡在她跟前。
他意外现身,在一滩浑水里搅起漩涡。
人们不知这傻子何故反常之后再反常,都愣眼巴睁地瞧着。
陈良机狐疑地上前问:“裕儿,你怎么出来了?”
陈尚志双眼通红地瞪视陈老四,像根被愤怒点燃的火把,冲口厉吼:“他不是坏人,你才是!”
陈老四惊怔的瞬间傻子已挥拳打过来,再卡住他的脖子狠命掐,顿时逼得他吐舌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