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女子长裙及地,静坐窗前,素手执着从窗外摘过的一枝海棠,清风悄入,翻动着案几上一本诗集,她低头一瞥,见到一首白居易的绝句,便念了出来,声音软糯甜美,却并不娇气。
“大小姐,大小姐!”
窗外噔噔跑来一个小丫头,脆声大叫,转眼就到了她窗前。
女子温柔看着呼哧呼哧喘气的小丫鬟,问:“怎么了,梅儿?”
梅儿擦了擦汗,递上一拇指大的翠色玉珠,女子端详了会,见碧翠之间隐约有银光闪烁,拿过来在光亮处一照,里边竟然有一串链子,链子上串着一个银叶铃铛,叮当作响。
女子笑了,“这个裳儿。”
“大小姐,有人让我传话,说明日未时,醉月楼静候,不见不散。”
梅儿将门口那人说的话一一转达,那可是个谪仙般的人物,抓住她把这玉珠塞到她怀里噼里啪啦说了那么些文绉绉的话就一溜烟跑了,吓了她一跳呢!
“嗯,你下去吧。”
女子摸摸梅儿的头,笑得更深了。
醉月楼。
看来,清风是早听到了云裳说的话,才前来翻到那一页的吧。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天气晴朗得很,而云裳邀酒,她明若虚怎能不去呢?
阁楼外,海棠树后,一抹柳黄影影绰绰,明若予站在树后远远望着明若虚,不由挑起了嘴角。
呵,开心成这样,那么喜欢云裳那个丫头吗?
可惜呀,不会长久的,一定不会长久的……
秋阳高高悬在正空,与漫天晴蓝融成一幅画,铺盖在繁华东京的头顶。
城东大院,空荡的练武场与诺大画卷相对,任你多姿多彩,我自一片空明。
练武场中站着一个人,青衣着身,手中握着一根青竹杖,一动不动。
他的手腕突然一抖,竹杖向前飞出,打在墙壁上深入三寸又笔直弹回,男子足尖一点,飞身回旋,反手握住竹杖一弹指后撤手,竹杖旋转着向另一面墙打去,划出了一条十丈长的印子,刹那间又回到了他手中。
墙壁上碎屑掉了一地,中心处竟被打穿了,可以看见墙外川流走过的仆役。
男子无奈,灵犀杖的坚硬非寻常东西可比,他究竟要找什么来与灵犀杖对垒呢?
他低头沉思着,看了眼北面的铜鼓,心中一动,运了内力,看似随手将灵犀杖甩了过去,竹杖轨迹却一点不差正朝铜鼓中心。
“嚯!”
一声大喝入耳,大汉从天而降,挡在铜鼓前面,一拳打在了灵犀杖节上,竹杖去势稍缓,却仍不坠落,大汉面色一变,旋即大笑,往后急撤一点,踩到了铜鼓上顿足一踏,铜鼓竟被击打出声音,震动得周围劲风四起,灵犀杖猛地停住,大汉一喜,一脚便踢了上去令之冲向青衣男子,男子始终束手微笑,见此左脚后退一小步,侧身闪过,待灵犀杖擦过鼻尖时伸手握住,身形纹丝未动。
大汉惊讶之余更是钦佩,大声笑着走过去,“公子武功又精进了,解霆实在是比不上啊!”
傅逸冰浅笑,“这世上能以拳脚接下灵犀杖的,可只你一人呀!”
解霆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片刻后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公子,刚我在门口碰着那个姓云的小姑娘了,她让我和你说,说什么……明儿个未时,在醉月楼等你!”
傅逸冰一怔,裳儿?
自莺歌舞一别,他也有半月多没见过云裳了,平日事多,免却了些许相思苦,可她一颦一笑,仍不时浮现在自己脑海中,他赶也赶不走。
只是……他与她,终究是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