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城变得乱糟糟的。
看着大队的人马经过, 一无所知的普通人都躲在家里。
他们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城主廖昭昭的脸上为什么总是挂着一幅怒不可遏的神情。
廖昭昭亲自带队,不光是二十四护卫, 还有先知城的防卫队全跟在她的身后,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先知城的新贵——陈家的府邸中。
自从陈家三少爷将要成为新任先知的消息传开以后, 陈家门庭若市, 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 捧着礼物来,带着陈家人“当上先知后绝不会忘了你”的承诺离开。
到陈家的时候,还有一群人正在对着陈家人溜须拍马, 有一个算一个,廖昭昭冷眼扫过, 全部记了下来,这些人以后要是能在先知城讨着好, 她把廖字倒过来写。
不光是陈家,还有好几户人家都被廖昭昭带队扫荡了一圈, 包括霜降, 也包括一些在神殿或先知殿侍奉的人家。
搜出来的证据、问询出来的证词都让人触目惊心。以什么样的暗号联系、以什么样的方式引导先知说出模棱两可的话, 他们把每一种可能性都设计好了, 只等先知踩进来。
也就是说:那一天, 即便先知没有离开送福时搭建的棚子,在陈策走进来的时候,魔修红绫仍然会给予先知致命的一击,而从侍从到护卫霜降, 他们都会出面证明:先知在死之前认定陈策为新任先知。
有人叛变是因为钱财, 有人叛变是因为权势, 比如陈家, 还有人直到死也没有说出是为何叛变。霜降自从被控制起来后,知道事情败露,他一句话都没有往外吐露,直接在牢狱里自爆身亡。
廖昭昭冷着心,一一处理掉了这些人,特别是和魔修有直接联系的,全都被她废了修为送到深牢里去了。
在满城乱糟糟一片时,变得比老年人更像老年人的先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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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打不起精神来。
前一天,在唐元晴猜测他有灵根的时候,他恨不能昭告全天下,可结果发现是白高兴一场,他今天甚至都不想动了。
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自己变得奇奇怪怪的。
五官的感知似乎比往日里放大了一百倍,哪怕是隔着三堵墙,街道上的声音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眼睛盯着一样东西看得太久,那个东西就会在自己的眼前无尽地放大,甚至能看清它的肌理和纹样。
连清为他把了脉,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让他先躺着静养。
唐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也睡不着,他也没办法像修行之人那样关闭自己的五感,只能捂住耳朵躲在被子里,假装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你来,你来。”
又有新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唐泽必须承认:这声音比任何存在于他耳朵里的声音都还要有存在感,像是有什么人在强烈地呼唤他,他必须去与这个声音的主人见一面才行。
顺着那呼唤的声音,唐泽走到大街上,一眼就看一位白发垂地的老人,“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是我在跟你说话。”
白发老人抬起头来看他,刹那间,唐泽只觉得眼中的景色飞一般退去,再也看不到街上的人,也看不到街道两边的小店,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与这位老人。
仔细打量之下,唐泽才发现这位白发老人有些神似前些天他见过的先知大人,只是眼前的人头发花白、背部佝偻、龙钟老态,但他仍然忍不住开口问:“您是先知大人?”
先知:“我是,你也将成为先知。”
唐泽:“你说什么?”
“你是我选定的下任先知。”
苍老的声音却饱含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