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大周朝堂的事,在场当属司天监的嫡传弟子所知最多,见常半仙提到鹰潭山在眼下乱世征兆已现的局面中可能会有所图谋,陈无双不置可否地一笑,道:“凉州都督孙明哲我见过两回,那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头可是当今天子的岳丈,就算鹰潭山有心趁势东山再起,也绕不过他麾下的虎狼之师,那狗日的棺材鬼总不会胳膊肘朝外拐。”
少年对凉州都督颇有怨气,这事说起来还要追溯到两三年前的春天,进境述职的凉州都督去宫里见过自己贵为皇妃的女儿之后,备了厚礼专程到镇国公府上拜访观星楼主,不巧的是陈伯庸跟陈季淳都不在家中,陈叔愚又一向不出祠堂,管家只好让府上身份最高的陈无双出面接待一二,也不算失了礼数。
没想到这老头仗着资历老、地位高,没拿着当时才十三四岁的陈无双当回事,见陈家主事的人不在却让个半大少年出来待客,冷哼一声扔下礼物回头就走,在镇国公府上硬是甩了个脸子。从来拿着陈仲平都不太当回事的陈无双面上没有恼怒,心里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去,笑嘻嘻送他出了门,随便找了个由头说看中了孙明哲那驾华贵的马车,直接就张口索要。
江州都督冷笑着没有跟他一般见识,刚想抬步上车回返,陈无双就使起性子来,先他一步跳上马车前面,干净利落地一脚把侍奉孙明哲多年的老车夫踹了下去,指桑骂槐地声称公子爷看上的东西,就是宫里御用的宝贝,皇帝陛下也会差太监送上门来,区区一个车夫,狗仗人势的东西,踹就踹了,你能怎么着?
其实那老车夫是个境界不低的修士,只是见陈无双大摇大摆从镇国公府上走出来,猜到他在司天监必然地位不俗,又见自家主子虽然铁青着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但终究没有翻脸的意思,也就没敢说别的。孙明哲最终只说了一句“老夫定要当面找陈家公爷要个说法”,而后气呼呼夺了护卫的马匹扬长而去。
常半仙阴阳怪气道:“女婿不是儿子、岳丈也不是亲爹,为争三间瓦房就闹得兄弟反目的人比比皆是,孙家靠着宫里那位娘娘把持了江州几十年,你就一定吃得准都督府的打算?依老夫看,大周一旦陷入南北夹击的困境,这些手握兵权的各州都督只怕会纷纷跳出来兴风作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谁不想把这万里河山变成自家囊中之物?”
白衣少年的眉头渐渐皱起来,思量了片刻觉得邋遢老头说的极有道理,道:“要是光这样倒还不算糟糕,怕就怕天下的修士门派也会搅和进去。”当年跟随太祖李向起兵时,陈家先祖也不过是个散修,无非是有了从龙之功,才换来了司天监一千三百余年的泼天富贵,白马禅寺也是因此才能得了历任住持加封国师的殊荣,前有车后有辙,看着眼红的大有人在。
墨莉跟沈辞云对视了一眼,出声道:“我们孤舟岛不在大周境内,也不会掺和中土的事情。倒是你身在司天监,真到了那一天···”陈无双叹气摆了摆手,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提越秀剑阁跟驻仙山等门派的态度,光是那个至今摸不清底细的黑铁山崖,就够让司天监头疼了,再多出来一个伺机而动的鹰潭山···嘿,这里面的故事够养活八百个说书先生了。”
听见少年说起黑铁山崖四个字,黄衣少女脸色悄然微微变化,瞪着大眼睛道:“黑铁山崖?天底下还有司天监摸不清底细的门派?”陈无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干活的民夫工匠们,颓然道:“你瞧瞧这,自从十年前被黑铁山崖的人一把火烧干净,直到如今都是一桩悬案,司天监要是知道其中确切,怎么可能这些年都没有动作?所幸总算有了些线索,或许能顺藤摸瓜把他们找出来。”
沈辞云神色一黯,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彩衣抢断道:“什么线索?”常半仙咬牙切齿道:“是一条黑色大长虫,那畜生倒也了得,竟先后在越秀剑阁陆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