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数读书人称作盛世气象的大周京都城极少宵禁。
心事重重的平公公按照天子吩咐,刻意避开人来人往的大道,缓缓赶着这驾放在京都极为不起眼的马车,迂回在条条稍显清冷的小巷穿行,自己本就是少见的五境高人,车厢里还坐着一个修为莫测的剑修,又不是走在治安不太好的流香江畔,所以老太监难免放松了警惕,默默回想往事,暗自唏嘘不已。
刚甩鞭子驱使拉车的两匹老马转过一个街角,平公公就看到街边摆着一张水曲柳方桌,桌边坐着四个戴着奇怪面具遮脸的修士,隐隐以其中身穿灰衣、手执折扇轻轻晃动的人为首,见到马车转过来走了几步就停下,灰衣人当先站起,很有规矩地微微躬身拱手,道:“平公公安好”
老太监安坐不动,冷笑道:“认得咱家,还敢拦路”
平公公眼光很是毒辣,甚至没有散出神识只打量片刻,就察觉到对方四人都是四境修士,三个八品、一个七品,这些人既然认得没穿蟒袍的内廷首领太监,自然也该知道能让他心甘情愿抓着马鞭当车夫,车厢里的贵人会是谁。
想必是戴着面具的缘故,灰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闷,摆手间露出右手拇指上一枚光华流转的碧玉扳指,在月光不太明亮的夜里萤萤烁烁,笑道:“哪里敢拦路,我等出此下策,是想跟平公公讨要一样东西,别无他意。如有冒犯,还请您老海涵才是。”
老太监微侧了侧头,听不见车厢里有任何动静,搁下鞭子,起身下了马车站在路旁,饶有兴致问道:“哦咱家是有不少陛下赏赐的金银玉器,江湖上都说相逢是缘分,说说看,几位想跟咱家讨要什么,若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俗物,咱家应了你们也无妨。”
灰衣人离开那张桌子往前迈了两步,潇洒一抖手腕合起折扇,笑吟吟点头道:“平公公高义,那我等就却之不恭了。在下想要的是,车厢里两人的项上人头。”
老太监瞬间变色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放肆!”
话音刚落,浑身真气骤然鼓荡,双手在腰间一抹,左右掌心就各自扣住几枚两寸余长的圆尾尖头铜钉,蓄势待发却没有立即出手,转念就明白了为何陛下要带一名剑修在身边,又为何特意嘱咐他拣着人少的小路慢慢回宫,若不是陛下早有准备,对方这三名八品修士足以缠住他很长时间,另外一名七品修士,就能从容击杀车厢里贵不可言、同为三境修为但从没机会亲自出手的父子二人。
车厢里,景祯皇帝淡然浅笑,轻声问道:“敬辉,你且猜猜,那四个死人背后的主子会是谁”
眉头紧皱的太子殿下,这一晚上时间被连串的震惊弄得有些神不守舍,先是得知陈无双撕毁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圣旨,现在竟然有人胆敢在京都城内刺杀天子,恍惚失神中,他只想到两个可能性,试探着答道:“是姓谢,还是···姓陈”
姓谢的自然就是数十万雄兵压境凉州的那位雍州都督,姓陈的是谁更不言而喻。
景祯皇帝略带失望地哑然失笑,摇头道:“都不是,你再想想。”
平公公没有主动出手,戴着面具的四人却开始步步向前紧逼,灰衣人将那柄一眼就能看出来价值不菲的折扇收进袖里,手上的碧玉扳指越来越亮,天上明月钻进云层藏身,寂静的只剩下四人脚步声响的冷清小巷子里被绿光照得有些瘆人。
灰衣人身后左侧一个穿得像个俗气掌柜的人嘿声笑道:“早就听说平公公是五境高人,最擅一手百步穿杨的暗器,这大概也能算是御剑术的一种,只是不知道,平公公能不能挡得住我等三个八品修士联手。”说罢,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中突兀多了一柄软剑,剑身略窄,受真气灌注而弯弯扭动好似灵蛇。
老太监冷哼一声,心下暗自盘算,若是自己孤身一人遇上三个八品修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