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一死以求解脱,那让皇子们该当如何?若皇子们随陛下而去,那陛下这一脉的皇族子嗣岂不断绝?陛下又有何面目面对李氏祖先?若皇子们降宋,没有了陛下的庇佑,到时候岂不是任由赵宋凌辱?那时大唐皇室丢尽了见面,陛下同样无颜面对李氏先祖!蝼蚁尚且惜命,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又岂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张洎苦苦劝道。
虽然目的不纯,但为了让李煜活着,他也是煞费苦心。平日里都是想法设法让别人死,如今却要劝人活,这贰臣不好当啊!
“再者,陛下眼下看着是输了,实则未必!赵宋虽得了江南,但未必能得了江南民心!想我大唐在江南苦心经营几十载,民心尚存!若陛下能忍辱负重,未必没有翻身之机!到时候振臂一呼,还怕江南百姓不云从响应乎?由此可见,陛下若自裁,实则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若是陈乔此时在场,肯定一个大耳刮子便朝张洎扇过去,若是江南民心向唐的话,唐军至于败得如此厉害么?老子至于自杀取义么?
“陛下三思啊……”徐铉也开口劝道。
毕竟李煜若是自杀,他们这些臣子投降,肯定会被钉在不忠不义的历史耻辱柱上,但若
是李煜领着他们投降,那史书上骂的可就是他李煜一人了。
“陛下三思啊……”众人齐声附和道。
此时的大唐文武,却出现了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空前团结,也不知之前那些为大唐而死的文武会作何感想。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李煜看了看跪了一地的文武,又看了看身边泪眼婆娑的周女英和孙保,眼中带着迷茫,陷入两难……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金陵皇宫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全副武装的宋军。宋军主帅曹彬,骑马立在队伍后头,在他身后是都监潘美和几名宋军高级将领。现场除了战马时不时的低声嘶鸣之外,再无其他声响,空气中静得令人压抑。
曹彬等人已经在金陵皇宫大门外站了快一个时辰,虽然是清晨,但因为穿着全副盔甲,现场人又多,导致空气不流通,汗水都已经浸透了后背,若不是主帅曹彬在,几名大将估计都要脱下盔甲骂娘了。
此时的曹彬,正紧张地盯着宫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环节。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可皇宫内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知道,李煜肯定还没死!若是李煜自尽,这时候宫门应该早就被那些唐国文武打开列队出来投降了。既然
李煜没死,宫门也没打开,难不成李煜打算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曹彬扭头朝身后的李俊文瞥了一眼,这厮正不停地点着头打瞌睡,完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像眼前的场景和他完全无关一般。
曹彬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厮昨日进宫劝降李煜时,到底说了些甚,问他具体内容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官家为何会如此器重这毛头小子!听回来的亲兵说,这厮昨日在路上还与曹翰死了冲突,险些动手!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国华(曹彬表字),时辰快到了,是不是要准备一下?”就在曹彬胡思乱想之际,都监潘美凑上来低声问道。
“再等等吧!”曹彬望着紧闭的宫门,皱着眉头回道。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皇宫。曹彬紧了紧拳头,心里也是紧张得很。为了给李煜留面子,昨日并未在宫内驻军!他心里那个悔呀,早知道昨晚就在宫里留兵驻守了,起码现在能知道宫里究竟什么情况,等待是最煎熬的事情,尤其在他身后的都是群武夫,耐性本就有限,如今势头正盛却不能进攻,个个都憋了一肚子气,要不是曹彬手中有天子剑压着,恐怕这群大老粗早就闹翻了。
可即便如此,若是李煜没有投降,而是选择负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