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笑道:“崔家主说笑了,五姓七望之名,天下谁人不知?崔家主乃是博陵崔氏之家主,天下人又谁人不晓?”
“别人要说对此无能为力,这话我相信,但唯独不信崔家主没有办法。”
杜如晦点头道:“崔家主,长安城的东西两市,超过半数的货物供给,都是五姓七望在背后提供,获利何止是日进斗金,以博陵崔氏的财力,想要帮朝廷渡过难关,还不是崔家主你一句话的事?”
见二人捧着自己,崔昭脸上的笑容却收敛起来,双手握着拐杖头,沉默不语。
房玄龄见状,问道:“崔家主有难处?”
崔昭沉声道:“房公,杜公,看在你我是一家人的份上,老夫就不瞒你们。”
“也请你们不要瞒着老夫,给老夫一句实话,国库现在缺多少钱?”
房玄龄、杜如晦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由房玄龄开头道:“还差一百二十万贯。”
崔昭微微颔首,“我大唐税收,每岁所入端屯匹贯石之物加起来千万有余,国库竟出现如此大的空虚,要么是支度国用之事上没有做好,要么就是天子给地方免了税收。”
“老夫记得去年到今年,受灾的地方不少,天子都给免了赋税,国库空虚,应该是从此处出的问题?”
房玄龄拱手道:“崔家主洞若观火,房某佩服。”
“问题出在陛下。”崔昭眯着眼眸道:“陛下却让老夫来承担,房公,杜公,你们觉得这个理能说的过去?”
“崔家主误会了。”房玄龄摆了摆手,道:“陛下不是要崔家主一家相助,长安城中但凡能称得上是豪门望族的,房某和杜兄会逐一拜见。”
“陛下的意思,是请长安城的豪门望族,都能捐钱出来,以解决国库空虚之难题。”
房玄龄耐心解释道:“博陵崔氏,乃是豪门望族之首,这也是我们二人先来拜访的原因。”
“还望崔家主解囊相助啊。”
杜如晦跟着道:“陛下更说了,长安城的豪门望族,此次相助朝廷,朝廷不会亏待任何一家,会在长安城内醒目位置,为尔等立下功德碑,以彰显豪门望族为朝廷做的功绩。”
闻言,崔昭眼眸中绽放出一抹精光,声音都冷了几分:“陛下好计策啊,这一招勒石记功,真打的叫老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计是房公想出来的,还是杜公想出来的?”
房玄龄摇头道:“非我二人所想。”
崔昭吐字道:“那此子之才,担得起妖孽二字!”
“勒石记功之计一出,无论是博不博一个虚名,长安城内的豪门望族,都不得不给朝廷捐钱了。”
“而且这钱,还不能捐的少了。”
“豪门望族此次捐钱捐的多与少,朝廷都会记在一块石碑上,然后放在长安城的醒目位置,老夫说的没错吧?”
看着房玄龄、杜如晦一脸的尴尬,崔昭继续说道:“这钱捐的多了,确实会赢得一个虚名。”
“可是捐的少了,一旦被记在所谓的功德碑上,被天下人看了,骂名就会滚滚而来,扑向捐少的豪门望族!”
崔昭拍手鼓掌道:“好,好得很!此计妙极,逼的豪门望族进退两难,老夫都不得不佩服!”
房玄龄轻咳了一声,“崔家主这是答应了?”
崔昭似笑非笑道:“老夫敢不答应吗?老夫不答应,朝廷明天立下一块功德碑,上面书写‘博陵崔氏听闻国难而不捐’几个大字,败坏了我博陵崔氏之声誉,这个损失,我身为家主的也承担不起!”
房玄龄、杜如晦干笑了两声。
事实上,在听到张顿说到“勒石记功”的办法时,他们就知晓这个办法的厉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