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顿抬起头,注视着冯然。
冯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平静,可也能感觉到这平静之下,恐怕是另一番景象。
冯然沉声道:“张少卿,你要明白,执失善光来到西市这般肆意妄为,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在午饭上对他那般态度,他焉能会这样?他就是故意放纵突厥使团的人这样做,是在做给你看!你切勿上了他的当!”
张顿摇头道:“难道没有中午那会的事,突厥使团的人,就不会再在西市里这般肆意妄为了?”
“冯寺卿,下官看过鸿胪寺的公文,每一次突厥使团来到大唐,都会在长安城的东西两市抢掠。”
“即便中午我没有顶撞突厥使团的人,那帮突厥人也会像以前那些来过长安城的一样,还会在长安城生是非。”
冯然语气一噎,沉默了几秒道:“本官还是那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朝廷不管,咱们鸿胪寺出面又能有什么用?你是要抓他们,还是要杀他们?嗯?”
“鸿胪寺没有羁押之权,你抓了他们,就是授人以柄!”
“杀人,就更不要提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现在又不是战时,真要杀了他们,你将朝廷置于何地?”
“张少卿,本官送你一个字。”
冯然压低声音,在张顿耳边说道:“忍!”
“当今陛下是一位雄主,我大唐立国以来,大半的疆土都是当今陛下打出来的。”
“要说天底下谁最痛恨突厥,非咱们陛下莫属,可咱们陛下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跟突厥人翻脸的时候!”
“当初本官被突厥人打成重伤之时,陛下亲自来看本官,曾送给本官一句话,便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还说,当前是我大唐危机之时,只要挺过去,突厥就不是咱们大唐的对手!到那时,攻守异形,我唐人的腰杆子才能彻底直起来!”
“张少卿,你明白了吗?”
看着冯然语重心长的模样,张顿呼出一口气,道:“明白了。”
冯然看他这般说,也松了口气,明白了就好啊。
他还真怕张顿脾气上来,拎着刀就回鸿胪寺,跟突厥使团那帮人火并。
别人做不出来。
张顿不一样,他真的敢,也真的能!
但若是真那样做了,朝廷就难做了!
冯然深知张顿在李二心里是何等的分量,也正因此,他才愿意苦口婆心的劝说他。
“你,你是张顿,张少尹?!”
就在此时,一个商铺之中,走出来一名商贾,那商贾鼻青脸肿,正揉着发紫的脸庞,看到张顿以后,浑身一个激灵,大声叫道。
“平康伯来了?”
“张少尹,就是张少尹!”
一时间,西市中的百姓纷纷走了出来,看到真的是张顿,喜极而泣,纷纷跑了过来。
张顿微微颔首,对着他们道:“你们损失如何?”
那名鼻青脸肿的商贾激动说道:“我们的损失不算什么,但那帮突厥人太欺负人了啊!”
一名摊主气愤道:“张少尹有所不知,那帮突厥人一到西市,就乱抢一通,我们找他们理论,他们就出手打人!”
“就是啊张少尹,我就不明白了,这里是大唐啊,不是草原,他们怎能在咱们长安城,如此胆大妄为!”
“本来以为,这次官府又跟以前一样,跑来和稀泥。”
“但是看到张少尹,草民就知道,这次官府不一样!”
那名摊主兴奋道:“张少尹是来查突厥人的罪证吗,突厥人干的事,简直罄竹难书!说个三不完!”
“张少尹,你要为我们伸冤,为我们主持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