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眼中,路鸣在上海的确算是一个大人物了,不仅是复兴社的元老,上海站的副站长,而且是国民政府的少将参议。
但是他自己知道,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他就是个后生晚辈,根本不值得花大力气关注。
可是谦田提到了盛棣和盛慕仪,路鸣就不能不有所警觉了。
路鸣没有忘记当初小泽征四郎给盛有德父女设了一个多大的局,直接逼得盛慕仪逃亡海外,盛有德也处于岌岌可危之中,最后还是他破了这个局,盛棣也被迫去了日本。
谦田喝了一杯啤酒,然后又给自己倒满,眼睛盯着桌面,没有说话。
“谦田君,你不会是想说,他们会像当初对待盛慕仪那样对待我吧?”谦田的暧昧态度,让路鸣感到脊背后一阵发凉。
“我看不至于,用过的招数他们当然不会再用了,但有可能用在你身上的招数更险恶、更难防。小泽征五郎他们敢顶着军部的禁令对你下手,你以为他们真的是肆意妄为吗?也许是高层有人支持他们这么做的吧。”谦田的口气丝毫不客气。
“啊,日本的权贵圈也太乱了吧,都是这么不管三七二十一,自行其是的吗?”路鸣听得有些头疼。
“的确是复杂了些,不过比贵国政府还是要好一些的嘛。”谦田的意思,民国政府对地方势力根本就控制不了。
“那么,依你看武藤君属于哪一方的势力呢?”路鸣问道。
“他当然是死保你这一方的,军部的禁令就是出自他的手,不过他虽然晋升将军了,又是参谋本部的大红人,不过军部内也有多个派系,他不可能一手遮天。”谦田摆了摆手道。
“不是,这些都跟我无关,我就是想知道他们为何要对我下手?除掉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路鸣气道。
“除掉你?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一派都没有除掉你的想法,不过有很多人想邀请你去日本做客,就像盛棣一样。哈哈。”谦田笑得很质朴,像个少年一样。
“是计划把我活捉后送到日本去,展览展览?”路鸣有些明白了。
他在盛氏可是有百分之十的份额,难道说日本人看上他这笔财富了?
不过一个国家、一个政府,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大企业百分之十的财富如此动心?
不要说日本政府,就算是贫困的民国政府也不会眼皮如此下浅,装不下个有钱人。
“你别问我,我也不理解,根据武藤君的说法,如果不是他联合了一批人拼命保你,你现在可能已经在东京定居了。当然这也难说不是好事吧,盛棣在东京可是天天醇酒美人,小日子过得乐不思蜀了。”谦田不怀好意地笑道。
“喂,你这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你们的人真有这个意思?”路鸣不免有些紧张了。
如果日本人不杀他,硬是把他裹挟到日本去,并且以贵宾相待,这他奶奶的算是啥事呢。
“日本的某些人,而且是大人物,的确有这个念头,当然也有另外一些大人物反对这样做。在这两拨人里,武藤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他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利用参谋本部少将的身份游说一些大人物来维持一种平衡。”
谦田说得神乎其神,但好像全部是哑谜,没有一个看得见摸得着。
“你这话我是越听越不明白,越听越糊涂。”路鸣感觉自己的智力有些不够用了。
“不是你听不明白,是我没法跟你表述清楚,我说的其实都是武藤君在电话里跟我讲的,他让我见到你时说一下,我也问过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让你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谦田如绕口令一般解释道。
“难道你们日本人平时都这么绕圈子说话?不累吗?”路鸣真是无法理解日本人这一套处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