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顾韫三人坐着牛车往家里走,每人手里捧着一个还带着热气的饼子,顾韫一手拿着饼子,一手举着牛车老人的油纸伞。
从中午时起,便下起了大雪,雪越下越大,从上元县里走出不到十里地,牛车便坏在半路,天又大黑下来,而离顾韫家那里最少还有二十里路。
赶牛车的老头家就住在不远处的村里,最后和顾韫一商量,几人走路,由着牛车拉着粮食先到老人家里借住一晚。
两袋子口粮,顾韫也不放心就这么放在老人家,最后还是同意了。
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村里的几抹灯光,牛车轱辘却直接掉了下来,是一步也走不了。
顾韫上前一看。
赶车的老头也一脸疑惑,“早上出来时路上也没有这个大坑,这是啥时候挖的?”
牛车一边轱辘掉进坑里,直接掉了,便是推出来牛车也走不了了。
“娘子,前面有处庄子,奴婢去问问能不能借住一晚吧。”油纸伞已经撑不住雪,娘子身上头顶是层厚厚的雪,纪妈妈看了心疼。
顾韫搓搓手,往两手中间吹着热气,效果甚微。
四下里漆黑一片,又这么大的雪,还有两袋子口粮,再远的地方也走不了,除了上前面的庄子借住,也没有别的办法。
顾韫沉默一会儿,“麻烦老人家和纪安把口粮抬到庄子门口,我们先去上前问问。”
便是不能借住,也不能把口粮放在路上。
老头到没多说,他是农户出身,虽然五十多岁,身子骨硬朗,扛起一袋口粮也轻松,反而是纪安只能帮着搭把手,便是帮忙把袋子扶到老头肩上,也累的出了一身汗。
顾韫和纪妈妈这边叩门之后,很快就有守门的从里面出来,听到他们借住,迟疑了一下,说要问过主子才行。
等待期间,老头和纪安已经把两袋粮扛到门口,老头说先赶牛回去,明日一大早就过来修车,中午就能赶路。
顾韫道了谢,谈好的五文钱,她先付了三文,老头拿着钱走了。
这时守门的也回来了,说主子已经同意,那守门的到是和气,看到还有两袋口粮,便喊了两个下人过来帮忙,将口粮抬进去放在门廊里。
顾韫和纪妈妈被带到下人房那边休息,纪安则被带去男仆那边。
这处庄子虽然坐落在乡下,却是个四进的套院。
里面装修布置更是不失富气,顾韫看了一眼便不再多作打量,也庆幸是遇到这样的人家,才能让他们借住。
纪安那边往后院去时,路过一片竹林,也不知竹子是如何养的,漫天大雪纷飞,那竹子却仍旧翠绿,竹叶上还搭着白雪,下面又有水声流过,水雾淡淡升起,整片竹林似人间仙境。
他是读书人,遇到这样的美景,步子也慢下来。
前面带路的小厮见纪安没有跟上来,刚要开口催促,便看到身侧角门里卢护卫对他招手,小厮不敢耽误,交代纪安在此等侯不要乱走,这才往角门那而去。
纪安虽不喜欢下人交代他不要乱走的话,似把他当成不知教养之人,可眼前景色太美,又能多看便也不去计较。
时间一点点过去,水雾渐多,整片竹林在寒风中微微晃动,竹叶上的白雪片片飞落,在空中飞舞,纪安不知不觉靠近。
走在石子铺的小桥上,才发现下面流的水竟是带着温度。
他想到有些勋贵世族多有温泉别院,想到这里的装饰,才明白为何这竹子冬天还如此翠绿,原是种在温泉四周。
想到有生之年也能看到这番景色,纪安心潮澎湃,这些日子一直压抑在内心的郁结之气也散去。
凌云壮志,对未来也充满干劲。
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