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粮铺粮食被连夜运走,这下全城百姓都明白,朔北王这是接着影堂的由头在惩治这些乘机哄抬粮价的奸商。
一时间,百姓拍手称快,却让门阀士族惊疑不定。
即便被封粮铺是奸商或不足以道的士族,朔北王也已经是在触动世家利益了。
在陆楚看来,幸好苏幕遮还算克制,未动乌衣巷分毫。不然便是在撬动整个南朝根基,势必会打破王权与世族之间平衡。
一夜间,庙堂之上,官员皆在思量朔北王此举背后深意。
与被封粮铺有关或深怕朔北王下一步伤及自身利益的官员,也准备在早朝议事上告朔北王一徇私枉法之罪。
唯有陆白孙卫四大家主不动如山,任由各方官吏拜访,游说,探口风,家主就是不开口,不点头也不摇头。
翌日,三更鸡鸣,晨光熹微,显阳殿。
破天荒的,懒散至早朝议事都甚少出现的苏幕遮早早候在了殿内。
他穿了一身黑色劲服,衣服上用银丝绣着蟒纹,一笔而下,做工精湛,没有一点粗糙的痕迹。金丝镶边,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苏牧成与白夫人梳洗完毕,转出后殿时,正见苏幕遮忍不住捏着一块糕点往嘴里塞。见他们出来了,苏幕遮忙擦擦手,道:“臣弟见过王兄,嫂嫂。”
苏牧成摆摆手,与他一起坐下,道:“你平日里若也是这般勤快,能帮我分担不少事情,我能轻松许多。”
苏幕遮饮一口汤,道:“庙堂上的勾心斗角,臣弟实在不成,今番难民之事,已经让臣弟抓耳挠腮了。”
“莫自谦,难民之事你主意甚好。”苏牧成挥手道:“南朝关系错综复杂,若由我来做,很难平衡之间关系。”
用罢早饭,苏幕遮与王上一同出现在了太极殿上。
在御史大夫鼓足劲儿要参上苏幕遮一本时,王上忽将朔北王提出的“向士族借粮”一事抛了出来,赢得了陆白孙卫四大世家家主,也是当朝栋梁之臣的赞同。
在苏幕遮看来,赈济灾民一事着实不复杂,既然士族、粮商逐利,给他便是。虽南朝初立,缺钱少银,但以王室信用作保,借债总是可以的。此举也让苏幕遮与士族有了议价余地,若士族再以成倍粮价借与王室,未免也太不将琅琊苏家放在眼里了。
庙堂之上多是明白人。在他们想来,朔北王现在才借王上之口将“借粮”一事抛出来,正是知道商人逐利的本性,若非如此,他怎能在短期内不费一兵一卒,将数百万石的粮食由各地筹集在都城?
唯一牺牲的或许只有那些被封的粮商、微不足道的世家。
有心人知背后依着乌衣巷的粮铺未动分毫,却不知被封的皆是当初高价卖粮与王府的粮商。
当然,苏幕遮或王上未免没有借此机会敲打士族的意思:权利游戏唯有实力者方能玩得转。
此番运作,朔北王名利双收,可笑有些人在早朝之前,竟还想看他的难堪。
满朝官吏抬眼再看安静站在王上身后,着蟒纹劲服的朔北王时,眼神中再无小觑之意。
官吏如此思量之际,御史大夫却未忘记如今尚被苏幕遮关着的粮商。
他执笏板站出来,道:“王上,朔北王不惜借粮赈济灾民,令人钦佩。但私仇不及公,十家曾高价卖粮与王爷的商人昨日被王爷以莫须有罪名关押,粮食也尽被王爷派人运走,王爷如此公报私仇着实不该。”
苏幕遮正百无聊赖站在王上身后,目光涣散,不知思量着什么入了神,侍女在后面轻拉他衣袖,他方回过神来。
抬头见苏牧成打眼色示意,苏幕遮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