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案,足以瞧得出,那是朵凌霄花。
而世间,以凌霄花为自个徽记的贵族,也唯有司徒岩若一人。
扶摇而上,而一日凌霄。
玄汐瞧着那块玉佩,倒是低低地笑出声来,居高临下地直视苏岚的双眼,道:“苏郎,长袖善舞,倒是我一时魔怔了。”
苏岚动了动唇,似要说些什么,腹中便是忽的一痛,只觉得一股热流不住地涌出。她紧咬下唇,心中却是紧张无比。
玄汐如何瞧不清她面上神色,此时才觉着,凑近她时,便又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之气,鼻尖嗅到的气味里,似乎还有几分艾草的味道。
他忽而想起,今日午时,司徒岩若似是来探病,却在她房中盘桓,直至日影西斜。
“你,怎样了?”玄汐低低地问,一双眼里,却俱是探究之色。
苏岚语气冷淡,瞥了他一眼道:“无妨。玄郎若只是,找我闲话,那,恕不奉陪了。”
玄汐瞧着她半晌,却是轻轻笑出声来。不发一言,缓缓转身,退出了内室,又是“咯吱”一声,苏岚瞧见他的身影,从那高大的乔木下经过,背脊纤长,腰肢清瘦,一袭靛蓝色衣袍,几乎要溶到这窗外夜色之中。
点燃室内的灯盏,玄汐愣愣地瞧着桌上那本《临安集》。自入北地以来,他便觉自己渐失冷静,对待苏岚之时,亦无法清冷克制如常,今夜更是险些事态。
他觉着自己不像是个年轻的政客,倒像是个同是司徒岩若争宠的孩子。
争宠?玄汐自嘲一笑,不解自己为何会用上这个词。
若照以往行事,苏岚与司徒岩若这般过从甚密,便是她自个送上来的把柄,他会毫不犹豫地便以此拿捏于她。而且,他亦会从容周旋期间,不理旁的,只叫自己得利便是。哪里会想此时这般,几乎压抑不住冲动,想要直接去问问苏岚,她到底是信任自己还是司徒岩若。
这个问题,从来都没有意义,而这个问题,从来也不是玄汐需要思考的问题。信任归根结底是人与人之间的情分,而政客之间,只论利益便成了。今日同行,明日反目,何其寻常。
“八面玲珑之人,很大一部分,都是铁石心肠之人。”他脑子里不知怎的,忽然浮现出了苏岚这句话。
那是显立十九年的寒食宴上,冷眼瞧着他周旋的苏岚,冷冷刺他一句,“玄郎真是长袖善舞”,未待自己答话,便说了方才那句话。
他于是低低笑出声来,笑了很久,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没由来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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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揉了揉胀痛的眼,将玄汐送出这阳春面馆,在老板娘犹带痴迷的眼神中,又叫了碗阳春面。
他一边吃面,一边不住地叹气。
与这班人打交道,实在是劳心劳力。那些书中的贵族,到了这塞北,难道不应该是夜夜“支枕听河流”,或是,对着那广阔草场,感慨几句,“天苍苍,野茫茫”。为何一个个偏来找他麻烦?果然,套路都是不可信的。
一袭黑衣的玄汐,在驿馆门前,翻身下马,却听见前头院子里,一阵吵嚷。
他皱了皱眉,招来个下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前头伙房的张大哥两口子吵起来了。”那小厮嘴皮子倒是颇为流利,说起话来,也不含糊,“您猜怎的?原是,那张大嫂子昨个夜里来月事了,弄得张大哥身上,张大哥自然觉得晦气,便与她说了几句嘴,那张大嫂子也是泼辣的,两个人便在这院子中吵了起来。”
玄汐听得月事两字,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