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能越过您直接号令虎贲死士的,似乎只有陛下。难道,您还要说,是陛下不成?”
王愫尾音上扬,声音已是十分凌厉,显出几分不寻常的冷酷来。瞧向穆柯的一双眼清泠泠的,连半分感情也无,却赤、裸裸地,俱是威压。
穆柯此时,哪里不知,调动虎贲军的,便是上首端坐着,只是含笑饮茶的齐朗。齐朗用同色明黄瓷盖,缓缓刮着那才、茶汤上浮动着的茶叶,瞧也不瞧穆柯一眼。
“求,陛下垂怜。”穆柯长长叹了口气,唇边勾起难言的苦笑,语气轻的仿若尤是叹息。
齐朗将手中的小盖钟缓缓放在书案之上,道:“李胜,这茶凉了,给朕,换一盏吧。你亲自去泡,这明前茶,旁的人,不该碰。”
“是。”李胜接过茶盏,微微躬身,便转身而出,径直回了殿中西厢的茶水房。
“太尉啊,朕说了多少回,你啊不必如此谦恭。”齐朗轻缓一笑,眼中终于带上几分温度,“朕啊,是信你的。”
“陛下。”穆柯叹了口气,又看向王愫,才缓缓道,“老臣糊涂,险些酿成错事。还望,陛下恕罪。求陛下,救臣。”
“哪里这般严重?”王愫亦是轻缓一笑,“林尚书不通武事,这事他说本就不合适,如今仅凭楚人一面之词,便公然弹劾位阶在他之上的朝廷武官。还纠结这许多文臣上奏,实在是贻笑大方。您啊,放宽心就是了。明儿朝上,我定不教您难堪。”
“且教赵尚书为您辩驳便是,文臣的事,是口舌官司,您啊,何必沾染。”
“谢丞相。”穆柯苦笑一声,倒是十分恭敬地对着王愫,欠了欠身。王愫微哂,便侧过身去,并不受他的礼。
“太尉既然如此客气,我为晚辈,倒是不由得想多说一句。”王愫从容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几分微笑,看似和煦的脸孔之下,却藏着十分残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穆柯脸上那还未收敛的笑容一凝,下意识地便去瞧齐朗。齐朗却是正翻动着那本《齐民方略》,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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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遣来的侍女,正在后头茶房带着小丫鬟,摆弄新贡的一批茶叶。见李胜端着小盖钟出来,忙放下手头活计,迎上前来。
“叫奴婢来吧,怎好劳烦总管亲自动手?”
“明玉,你歇着吧。”李胜倒是勾起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来,侧过了身子,径直便取了新茶,动起手来,“叫人烧个水就成了,烧,先前从永宁寺里取回来的泉水就是了。”
“公公,这是何意?”明玉皱了皱眉,一张白净的脸上,俱是疑惑和惶恐。
“陛下只是,不耐烦和别人泡的明前茶罢了。”李胜唇边露出几分状似安抚的笑容来,“前头王丞相也在,这明前茶,于他而言,亦是故人之思,自然。好了,你去歇着吧。”
“太尉大人的茶,奴婢还没上呢。”明玉见得李胜态度和软,便试探地问了一句。
“给太尉大人,上道去火气的茶吧。”李胜正将那滚开的水,倾注杯中,状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他泡茶的动作亦是熟练好看,如他这一等的内侍,自小便是被选来做主子的贴身之人,自是识文断字,诗书茶艺俱是精通,“林尚书的折子,闹得里头颇是不宁。”
明玉手上动作一滞,却是含笑应了,道:“奴婢省的。”
李胜瞧她这幅模样,面上虽是不显,心中倒不住地冷笑。
“可好了?”李胜瞧她泡茶的动作,都比往日快了许多,便故意放慢了动作,眼角余光瞥见她,已是收尾,便问道,“若是好了,便同我一道给前头送去吧。”
前头这时,却是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