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顺阳陈氏。
“…承兄长关照,感激不尽。弟任之顿首。。”
从父亲手里接过信件的顺远侯世子陈端,脸色微霁,可眉头仍是皱着,并未舒展开来。
“父亲这是要答应他了?”
“于情,我陈氏与李氏交好数年,李氏无论是风光还是落魄时,都未曾牵累陈氏,反而还不忘提携于陈氏。”顺远侯的年纪在陇西四侯之中,倒是最大的,如今已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乌木冠下束起的发,已是半白,整个人的气度亦是中正平和,“于理,这件事陈氏都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他们胡闹。真惹怒了朝廷,可不是这样便能随便收场的。”
“父亲言下之意,倒是铁了心思要迎着而上,只是,父亲可曾想过,这李氏,当真可靠?“
“李氏可靠与否,并不重要。为父知道,你所担忧的不过是李氏如今在朝廷的地位。“顺远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为父只看情理二字吗?你可知他背后之人是谁?“
“这一次,他是代苏氏料理此事。“这话出口,陈端的脸色便是一变,“玄昂亦是写信给为父,言辞之间,口气却也是颇为不善。只怕,归远侯府此次行事,确实触怒了清原各姓。“
“儿子倒是犹在震惊,苏家竟然能在背后操纵李氏。毕竟,两家为敌,生死相搏不过才过去了几月而已,况且李由的长子,还死在了宫变之中。按说此时正是李氏受大创,元气大伤的时候,可李由怎的就又如此不甘寂寞?”
“这事想来简单的很,苏家开的条件,大抵丰厚的叫李由根本没办法拒绝。“
“李家本也不是他一人或是一房的李家。如今家主易位,男丁三代不得出仕。此等局面之下,李由势必得谋条出路。不得不说,苏岚这局势把握的当真是刁钻。单凭这一点,此人都不容得小视。这亦是叫为父下定决心的缘由。”
“更何况,李江沅也好或是邢鹏也罢,敢如此行事,便是从未将我们看在眼里。括隐一事,归根结底,触及最深的便是归远侯府,把这看作是清原与之的博弈亦无不可。可其余三姓,真算起土地来,倒是不曾占了多少,即便是括隐,亦不会伤及根本,那又为何要由着他李江沅将我们绑在他的战车之上?”
“那父亲准备如何做?”陈端此时已是神色安然,眉头缓缓舒展,显然已是认同了父亲的话,三十多岁的男子,难得脸上还残存着少年的温驯气质。
“李由信中写道,他们只要我们配合郑铎与玄汐二人,必要时须得予以帮助甚至保护。”
“似乎他们也并未要求我们强行出头。”郑端缓缓道,“瞧着倒是通情达理许多。”
“清原世家,自有自己的气度。”顺远侯亦是点了点头,眼神幽深,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二百年的门庭,即便是倾颓,也是自有高华。”
*
“你倒是叫我吃了一惊。”马车车轮压在地上,发出滚滚的声音,“竟没想到,你与苏岚私下交情倒是不一般。”
本是低垂着头,陷入自己思绪的玄汐,听了这话,便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郑铎。
那一张脸上,神色仍是淡漠而清冷,一双眼里,却是泄露出几分少见的慌乱。
“尚书大人…”
玄汐刚刚开口,便被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郑铎打断。瞧着郑铎那毫不掺假的笑意,玄汐的脸上竟也又变幻出一丝迷惘来。
“怎的,你这般神色,倒是并不相信我的意思。”郑铎笑了笑,却又叹了口气道,“你这般倒像是在试探于我。若真是避讳叫我知晓,你俩私下的往来,你怕也不会这般坦然地便停在路上等着见她一面。那又何必现在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