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约莫留下了七八十来个阴倌,剩下都面带愧色的离开了店,毕竟人各有志,封二也没有多强留。
好了,列位请随我上北山,立城隍庙,宣五色旗,发号冥令,恭请城隍,封二抚须豪气道。
走出店,街道上早早就关张打烊了,不少店铺门前摆设了关公雕像、门神、石狮等辟邪之物,生怕过路的冤魂厉鬼入店,影响气运。
出了郊区,北门桥漆黑一片,不用想守桥的小鬼早就跑了,这些守桥鬼,生前是一些修桥的民工或者死刑犯。
从古至今,修路、修桥、修庙、出征都必见血光祭野鬼、邪神,尤其是在竣工的时候,经常会用活人填天坑。
哪怕是现在很多地方依然保留着这种习俗,往往竣工的时候,会发生一些事故,而在事故中死了的人因为生气突灭,怨气很重,又被风水师用法定住魂魄,永世在桥头轮回。
这些鬼魂就是守桥鬼、守庙鬼,若是遇上阎王出巡、钟天师、东岳大帝巡视,或许能或一两点灵光,投胎转世。
这些小鬼阴气并不强,所以每逢七月半或者煞气重的人都会避让,当然有良心的守桥小鬼还会救人。
桥上隐约有火光,待走到近前一看,是一些人在烧纸钱,祭拜先祖。
“都什么时候了,还烧纸,这不是找死吗?”阴倌中有人叫嚷道,只是他们都是魂体,凡夫俗子又岂能见,在他们看来只不过仅封先生与我罢了。
秦剑,你劝他们回去,别在这呆着,当了替死鬼!封二皱眉道。
我往那些烧纸的人走了过去,他们正跪在地上边哭边祭拜,若是平时有判官在,自然是无妨的,鬼道秩序谨然,烧的纸也会有阴倌组织鬼魂按序领取,然而现在他们烧的这些纸与祭品,只能被孤魂野鬼所夺,甚至还有可能危及他们的性命。
嗨,赶紧离开这,大晚上的,别冻着孩子了。我走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跟前,低下身子道。
“妈妈,怕,怕!”那孩子一见我浑身黑袍,戴着夜叉修罗面具,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身行头跟鬼也差不多了,看着那可爱的孩子,苦笑道:“快走吧,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再不走就晚了。”
“你有神经病吧!”旁边几个烧纸的人满脸哀痛的走了过来,揪住我的衣领。
阴气愈盛,每个人的心性都会受到影响,脾气变的暴戾,我能理解他们心中的哀痛,对亲人的思念,但现在不是跟他们解释的时候。
我冷喝一声,睁开半眯的眼睛,血红的瞳孔带着身上的阴气,如同死神一般,吓的揪住我衣服的那厮一屁股坐在地上。
“七月七鬼门开,生死渺茫两难度,夜叉南北西东游,再不走,莫怪我不提醒!”我从口袋里快速的摸出一张符纸,胡乱编了两句,手指一动符无火自燃。
“夜叉,夜叉老爷显灵……快,快走!”在场烧纸的人被我吓的不轻,尽皆大惊,纷纷收起香蜡,慌忙的跑了。
“哈哈,搞定了!”我心中万般心酸,苦笑对封二道。
成为了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其实我远远比鬼吓人,大部分看不到鬼,鬼可不避人,而我却不得不躲在这张面具与沉重的披风里。
封二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明白我所想,笑着宽慰道:“夜叉,夜叉有什么不好的,夜游白方,嫉恶如仇,诛恶扬善,面相凶丑,却有祖师善德之心,秦剑,以后你就叫夜叉吧,哈哈!”
我低头点了根烟,微微一笑,跟在封先生身后往北山走去。
远远我听到小孩那稚嫩的声音,“妈妈,夜叉老爷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