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能猜着,她心里肯定跟着句:要是你知道,又怎么会把老娘往深坑里头推!
“假如重来一次,估摸着,我还是得让你下去冲个澡。“
补上自然的一刀后,我也不理会小柳脸上的阴霾,自顾自疼惜又骄傲的把假节往手里头套,好说歹说咱也是真正玩过文物的人了,而且这东西的价值,绝对要比所里头八扇门后藏着的西贝货高的多的多,要是让胖子见着这事儿,还不得把那厮眼馋的口水直流,撅着屁股喊爹?
假节里面并不如我猜想的那样,像是羊皮,牛皮之类护手又柔顺的东西,而是像为了证明墨家表里如一似得,手一伸进去,感觉到的仍是一根根犬牙差互的木头疙瘩,生硬又木讷,难怪以小柳的心性戴上这玩意都得疼掉半层皮,溢出那么大一串香汗,我戴着一对假节,试着活动起手指,刚动上一寸,里头那层木头就跟被勤奋的少女似得夹紧了腿,把指头上的肉夹得跟肉饼似得,那叫一个酸爽。
小柳甩着双手,幸灾乐祸的看向这边:“这东西原本就不是给活人戴的。“
我狐疑的挑起眉毛:“难不成还是给死人用的?“
话一说完我便悔了,小柳的脸色青了,我的脸色白了,几滴虚汗从咱俩的额头上溢了出来,有道是不在阎王殿里说鬼,不在陵墓口上说死,这不吉利的字说一个就是晦气,连带着人这个字一道说出来,那就是在找茬。
虽然这说法有点迷信,可所谓迷信,便是不得不信,这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道理,而是真正走过这一遭的老人用活下来的嘴,说出来的道理。
从小柳剧变的脸色上便能知道一件事——这里,还真他娘的是座陵。
陵里头躺着的自然是棺,自然是死人。
我赶紧朝地上连呸了三口唾沫,又扇了自己几巴掌嘴,倒不是真的非常相信这件事,而是因为如果我再不这么做,小柳举起的手就要打了过来。
打脸的事儿,绝不能让别人干。
出了这一茬,咱俩的对话也渐渐停了下来,石井旁的气氛有点僵,于是便只能用假节摩擦内壁发出的吱吱声,稍稍证明点这儿还是有人存在的。
黑暗里,那个东西没有再出现过。
许是因为怕我,许是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井壁内侧。
不一会,刚刚被小柳擦出来的那条黑色线条变得清晰了起来。
像是一个不知低头、拐弯的榆木脑袋,僵硬的直着,约莫三寸长,却深的烙印入了井壁内侧能有一指深的地方。
我试着用力拿假节刮了刮井壁,没有一点痕迹,想着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多大的仇恨才能干出这么糟蹋文物的事,没想到这根笔直的竖线下,又多出了一条横线,同样是九十度角,不带任何弯曲,像是一把直尺,却在横向最末梢的地方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向后退缩的分叉,这是一个符号,起承转合,看似很简单,很常见,但在这里的地方出现却不由令我俩惶然对视。
这是一个箭头。
然而联系上那条竖线你会发现,这符号诡异的像是键盘上的那个‘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