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孩子总需要一定的时间,何况赵青瑶这又是头胎,生起来不会那么顺畅。常润之想着,到天黑赵青瑶那边儿还仍旧阵痛着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但看着老太太一副要等着常鹏那边院儿里来消息的架势,常润之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陪着老太太等着。
倒是老太太等了会儿,许是心绪平复稳定了些,见常润之乖乖在一边儿坐着,不由道:“你回皇子府去吧,这边儿怕是要等到明个儿才有消息呢。”
常润之笑着摇摇头道:“天色还早呢,孙女儿陪老太太等着。”
老太太见她没有勉强的意思,倒也不多劝,只道:“让人看着点儿漏刻,别误了回去的时辰。”
常润之应了声是,回去继续抄她的佛经。
老太太这会儿也没心思诵经,索性走到常润之面前,看着她抄经,时不时点下她书写上的问题。
说着说着,老太太就不由说起了早已去世的老侯爷。
“你祖父是个跳脱之人,少时便喜欢四处游玩,访名山大川,交天下朋友。”老太太轻声道:“因为走的地方多,见识的东西也多,所以即便他并不满腹经纶,却胜在阅历丰富,洞察世情。后来他承了安远侯的爵位,却是被这个爵位束缚在了京城这四四方方的宅子里……”
常润之不由停下笔,认真地听老太太说往事。
“你祖父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但为了常家祖辈基业,还是放弃了做他一直想做的游侠儿,放下了他手里的长剑,老老实实待在京城里,直到他去世……许是为了弥补他未能走遍天下的遗憾吧,他把你父亲教养成了一个如他一般有那种浪漫情怀的人。”
老太太手里仍旧捻着佛珠,轻声细语地道:“开国四公七侯十一君,敕造的十一府,如今仅存下镇国公府、辅国公府、安国公府和宁远侯府、景远侯府、文远侯府以及咱们安远侯府了。咱们侯府,在你父亲之后,也不再是侯府。这样的状况,早在你祖父仍在世的时候,就已预料到了。”
常润之不由道:“祖父如此有见识,想必是通过前几代帝王的作为,预想到了如今的情况吧。”
老太太笑了笑,颔首道:“那会儿他就说,咱们侯府总有一日也会被削掉,就是不知道削侯爵位的,是哪一位帝王,也不知道,被削的时候侯府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直到他临死前才同我说,只要侯府安分,哪怕被圣上找借口削爵,咱们也要老老实实认下来,别有其他的心思。他说这是王朝发展必然的趋势,咱们抵抗不了,只能顺应它,适应它,为常家另找出路。”
老太太脸上恍惚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老侯爷临终时的情景,神情有片刻的感伤。
老太太接着道:“果然被他说中了。你父亲袭爵后,有一日喝了点儿小酒,第二日上朝时因为身上存留些许酒气,且一时头脑发热与一臣子争执,脱口说了几句骂人的污言秽语,便被先帝以御前失仪问罪,直接让咱们侯府降等袭爵。你父亲谨记着你祖父临终时所说,并无半点不满,老老实实认罪认罚……”
老太太笑了笑,道:“你看,最终结果,咱们侯府也不过就是被降等袭爵罢了,并没有伤及其他什么。”
常润之点头,笑道:“祖父洞察大局,已替常家谋好了今后的路。如今常家平安顺遂,子孙争气,想必祖父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是啊……”老太太轻声道:“他为了常家,放弃了一直最向往在乎的东西,若是我不能替他守护好常家,以后见了他,他会怪我的……”
常润之道:“您已经做到最好了,祖父只有感激您的,哪会怪您。”
“那可说不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