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潜行,皆俱武力,虽存伤患,可二、三十里,也不过个多时辰。
眼看村镇即至,纤芸驻身直把二人嗤笑。石生上露精赤,只余腹下裤脚尚得全当,而牛武仅有一条草叶围腰,再予那满头污杂须鬓,活似山野蛮人,如此模样,岂能教人视之。可这般天色,衣铺布坊早已歇门,合身衣裳何处能寻?
牛武嘿嘿一笑,抬指远处房舍灿道:“我看那家衣裳不错,少爷且此等候,老奴去去就来。”说罢,即展腿脚掠去。
嗯?他竟还有这等本事……但视神形,当是效与山兽罢……
驼影骤跳起伏,摒气敛息,脚间踏落虽非轻巧,却静杂响。二人身后观瞧,不禁暗叹旁想。
稍时,牛武折返,环抱衣裤,和与石生随拣两件套予身上。兴是久处山林,此时裳袖贴身倒觉别扭,两条腿脚更似捆缚,便撕裤角及膝,才得舒畅。
打理停当,二人面目略着淤污,但尚算入眼,可大刀诡形,石生旋扯余物缠裹遮覆。一番动作,三人续行,待至掠衣房舍,石生又向纤芸取了些许散银抛入院落。牛武旁望,亦生念想。“济元择徒确着品性,如此敦厚淳和,怎会亲与魔盟妖人?哎,这妖女究竟使了何等手段迷惑我主?……”杂思间,更对纤芸敌视甚深。
……
柜上,灯黄迷离,几只蛾蝇萦萦绕去,却被篾笼遮尽,空自周旋。灯下,一壶老酒,一据账册,亦添一沉叹息。
亥时将过,灯掩人稀,掌柜的摇起手中酒壶,打眼街面,不禁叹声入鼻。再看堂间,堂倌趴覆案面,目无着色,行若浅眠。哎,今日只怕已无酒客登门喽……随合账册,提溜酒壶行出柜前,惊起堂倌,咐他闩门上板,兀自垂眉离去。
谁料堂倌且挂门板,一只枯掌夹伸而来,正将扣住,寸长指甲淤黑附土,锐如利齿,晃晃于前。
“啊~!掌……掌……掌柜的!”堂倌乍步绊脚,连退跌坐,一双眼中迷蒙骤祛,仅泛惊余。妖……妖怪!
平日里,镇上总有些靠嘴吃饭说神骗鬼的江湖异士,酒客稀时,他便摸混于此,以讨闲趣。那山野仙踪,精怪妖兽,确是向往,只道白日升仙,踏云飞天即是何等自在;除魔卫道,救扶世间,再与仙侣共宿洞天……啧啧,想来,平生若此,又是何等妙言。可惜种种臆念,不过心中幻画,今日一“爪”当前,却教他忆起那吞肉嘬骨的山精野怪,大好“前程”欲覆爪下,不免失声嘶啸。
“叫、叫、叫!你可撑得慌,岂还教人安生!”听得喊声,掌柜咧骂夺口,但依是折返堂前。方掀门帘,即见一驼缩老翁推门入铺,双脚赤坚,而其身后亦有男女二人鱼贯从入。
掌柜边行前堂边自打量……唔……这老翁驼行曲态,眉目倒且畅快,可这妙丽女子……啧啧,端是美艳,可惜憔颜伴形……嗯?这男子手上又托何物?莫不是江湖人士?!嘁……管他作何,只要入得堂铺,那便是财神老爷!
思量拖步间,一影绊停,随掩腰后遥指偷望,附耳颤言轻道:“掌……掌柜的……山……山精……!”
“屁话!快!贵客迎门,还不将那懒厨子撵起热灶!”话罢,一把撒去腰间捉臂,轰下堂倌,忙上前来引入落座,又置茶水、湿巾。“三位远道,疲乏劳余,此间房铺、酒水俱全,也不知可有忌讳,我好唤得后厨应备。”
呵,这小小堂铺倒也周全。听过掌柜言语,来人心下着笑,却不晓当年济元昌盛时,此地贵客如鲤,便是今日掌柜,亦为往昔鸣堂出身。怎奈,自打接下这间酒铺,富贵如稀,近番年来,更成了乡人镇卒讨酒歇脚之所,强撑至今,也算得幸了。
女子接口,要了几道小菜汤食,又唤热水备浴,掌柜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