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乂说道:“或可虚晃一枪,先北上淄青,吸引贼军注意力,然后出其不意,攻入莱州。贼人无备,多半要吃亏。而一吃亏,心下畏惧,或许就能攻下一两座城池,取得补给。”
莱州四县,有十几万人口,虽说也不怎么富裕,但临时支应一下,应该不是很困难。再者,朱全忠在那练兵呢,焉能不囤积粮草器械?
“也好,就去莱州逛一圈。”契苾璋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
“军使……”杜光乂犹豫了一下。
“有话就说,何吞吞吐吐耶?”契苾璋瞪了他一眼,道。
“军使切要约束好部伍,大珠山那地方,财货众多。儿郎们一旦把持不住,局面不堪设想。大王震怒之下,追究过来怕是人人都要吃挂落。”杜光乂说道。
“此事我已知晓,定然提前给这帮兔崽子打好招呼。”契苾璋对杜光乂的絮叨很不耐烦,但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很注意影响,勉强应下了。
“那就早做准备吧,密州留给郭处宾的沂兵戍守,咱们先回青州亮亮相。”契苾璋一拍案几,做出了最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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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光乂的报告很快由信使加急送到了相州。
今日天气阴沉,空中黑云翻滚,连绵的秋雨下了好一阵子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邵树德翻看了一下之后,便收起来了。开国的骄兵悍将,古已有之,只不过唐末这个问题无限放大了。
长期征战在外,由大将领兵,打上了很深的个人烙印。大将讲究点的,军纪就稍好一些,不讲究的,那就没法看了。如果主君再不约束,或者根本不在乎,那会演变成什么样,都能想象得到。
而且下面人也会不断试探主君的态度,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博弈。
比如大军攻下一地,将女人全抢了,男人大部杀了,再后送一部分精壮,主君责怪他的不是胡乱杀人,而是嫌弃俘虏浪费粮食,而且他们的妻女被新征服者抓入营中蹂躏,没法收心这种事,下面人就会做得越来越过分,最后军纪完全不可收拾——主君都不在乎他们奸淫掳掠,胡乱杀人,那还怕个屁!
“杜光乂、契苾璋做得都没错。”邵树德说道:“飞龙军深入敌后,伤亡居高不下,苦战、恶战连连,还能有约束军纪的心思,已经不错了。十个人犯事,只斩一两个,固然不是很妥当,但多少也是一种震慑。打完王师范,飞龙军就与铁骑、定难二军一起回灵夏吧,金刀、黑矟、飞熊三军已经开始整编,开过年后就来河南。”
杨悦所部已经开始撤退,今年的扫荡算是结束了。收获不大不小,只能说还凑合。
明年还会继续出击。数万在中原杀惯了人的武夫调到草原,经验丰富、武备精良,或许可以尝试走更远一些了。
但一切还要看情况发展。今年动了契丹的两个附庸小部落,事不大,但契丹人应该有所警觉了。严格来说,这是杨老头的失误,但邵树德不想深究。
既许你便宜行事了,也信任你的眼光、能力,把几万精兵交到你手上,委以方面大任,出了问题大家都有责任,不能全栽一个人头上。
处理完这桩事后,邵树德亲率突将、天雄二军两万余人北上,过紫陌镇,行至磁州与相州的州界附近。
在此处登高望远,可以远远看见玉带似的滏水,也可以看到青灰色的磁州城。
骑兵在山下纵横驰骋,晋军游骑几乎全收缩了回去,退到了滏水北岸。
同样的,夏军游骑也停止了在北岸的活动,全部撤了回来,免得遭到人家的围杀。
“草原霜降,不论胜负,李克用应该已经退兵了。”邵树德笑道:“契丹人帮我拖了他几个月。但等到明年,即便契丹再来,我怀疑克用也不会集结大军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