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个小孙女儿,身子又弱,哪干得了活,老头子我得多努努力,才好把她养大啊,怎么也给攒个嫁妆不是?”
他说着又自语道:“原本我还有个儿子的,但我那儿子参军去长城了,这一去啊……唉,家里就只剩老头子我和那小孙女儿了。”
“节哀。”
陆晨缓声道。
老者摇了摇头,“唉,都是命数啊,那孩子大小就羡慕那些军爷,这次北境被深渊生物入侵后,他就下定决心,说要去保家卫国,我劝也不顶用,个把月前,得到他死讯的时候,老头子没敢跟小孙女儿说,只是一个人躲在厨房哭了一夜。”
“恨吗?”
“恨?恨谁?”
老者看着天空,“要说深渊生物,大家都恨,都怕,老头子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实感了。恨陛下大肆征兵,又用兵不好吗?可谁都知道,长城兵力不足,而且陛下是当世最杰出的将领之一,何况要说恨陛下,那就是太没良心了,那可是遍数历史也难找的贤王。”
“不仅赐予百姓这些好种子,还免了我们北境的赋税,现在老头子我一个人带个孙女儿,虽说累了点,但日子是越过越好,有盼头啊,有盼头。”
“况且咱们陛下勇武,御驾亲征,身为一国君主,却不在王都稳坐,而是和将士们一同在长城吃住,就凭这点,咱就佩服。”
说着,老者话音一转,“唉,只可惜啊,听说深渊的势头越来越猛,每个月都有好多年轻孩子战死,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其他种族也不知道伸把手帮帮,难道不知道长城,其实是大家的吗?”
陆晨点点头,“他们心里或许都清楚,只是觉得亏罢了。”
“亏?哈哈……”
老者笑的有些凄凉,“也是,说好一家守五百年,哪家都不想多出力,多死人,也就是矮人族帮过一次,唉。”
陆晨和绘梨衣感受着春风的吹拂,看着波浪起伏的田野。
老者起身,准备再干一会儿活,“还是要勤劳些啊,小孙女儿从小就想去内地的王立魔法学院魔法,路费和学费都要命哦。”
“哦?魔法好像不是谁都能学的吧?”
陆晨一幅好奇的样子。
“可不是嘛,咱也不懂,但之前有过路过的魔法师,说小孙女儿有些天赋,当时我儿子不愿意,也没钱,自己肚子都填不饱,就不指望那些了。”
老者提起自己的孙女儿有法师天赋,一脸自豪,他听说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天赋,人类是很少有能用魔法的。
他又喝了口水,将毛巾搭在脖子上,“两位,就先不聊了,老头子我要继续干活儿了,你们可以往东边走走,那边风景好。”
陆晨拉着绘梨衣起身,将一封带着蜡封的信放在老者的木车上,转身时道:“老先生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找临北城的执政官,他会安排的。”
老者身形一顿,有些迷惑,放下手中的农具,往回走了两步,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封放在木车上的信,看到那个蜡封上的印记,愣住了。
那是咆哮的雄狮头像。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老泪纵横,跪倒在地上,声音干涩,“我儿,走的……安详吗?”
陆晨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很英勇。”
在和深渊的战场上,哪有什么,安详的死法。
…………
深渊攻势凶猛,源源不绝,人族征兵不断,死伤无算。
这是科雅帝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有慨然报名参军者,也有闻征兵令色变者。
长城的铁壁,由人族的血与泪铸成。
各族看在眼里,不知是否记在心里。
人族之苦,不在饥荒,不在兵役,只在那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