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世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消息灵通。
杜英他们知道武关那边的战事,也是得益于有老牛的客栈这么一枚钉子在罢了。这些扶老携幼、拖家带口而来的难民,当然并不会知道,此时就在他们的面前,看上去安宁和谐的这一方土地,实际上同样在战争阴霾的笼罩下。
阳光照射在身上,可是杜英和王猛根本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
甚至他们感受到了寒冷。
从一片死亡之地走向另一片死亡之地的寒冷。
乱世,对于胸中有抱负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只要有点儿才能,总是能够找到机会出人头地。但是对于更多只想要过安稳生活的百姓来说,乱世,可不就是无边无尽的杀戮和死亡么?
或许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就算知道了关中很有可能会在不远之后的将来同样陷入一片战火之中,但是他们脚下的步伐依旧不会停止。换句话说,他们已经麻木了,早就习惯了这种逃命复逃命的生活。
能够活下来一天是一天,谁又会管远远还没有来到的明天呢?
天下虽大,但是也已经没有他们能够容身之处。
“师兄认为,潼关可是易守难攻?”杜英并没有伸手指点,那样动作幅度未免太大了。
王猛沉声说道:“扼激流与群山,堪称雄关,想要从西向东叩关而入,尚且还可能因为西侧的开阔平地而能够展开兵马,但是想要从东向西,难也!即使比不上当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也应该相差无几了。”
杜英颔首,历史上马超作乱,就是从西向东进攻潼关,一路杀得曹操割袍弃须、好生狼狈。魏武堪称一代枭雄,这一辈子征战南北,虽然并非没有败绩,但是割袍弃须这一战,应该是他此生中除了赤壁之外最狼狈的一场失利了,好在马超到底只是莽夫,最终还是被曹操用更高明的手段战胜。
但是曹操依靠这样的天险,尚且抵挡不住西凉铁骑的前进,更是足以证明一句话,事在人为。
“希望有一天不会面对这样的雄关,但是就算是面对了,踏过去便是。”杜英笑道。
不知不觉得,自己也有些中二啊。
莫非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杜英和王猛并没有在山坡上停留太久,毕竟他们所站的位置也是很适合于敌人斥候所站的地方,即使是那几个好心的士卒,也不敢让他们上去太久,很快就来催促。
他们两个既然是以邮差的身份前来的,当然也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先去关城之中的驿站报备。
潼关的驿站并不比华阴的驿站好到哪里去,放眼望去,破败不堪,要不是门口还挂着牌子,杜英他们都以为来错了地方。
听说有从华阴前来的邮差,驿站的驿丞就跟活见鬼了一样走出来,发现来的是两个活人,顿时拄着拐杖颤抖着绕着他们两个走了一圈,这眼神看的杜英他们两个浑身发毛。
“华阴的王老头,竟然还活着?”注意到腰牌上写着是王驿丞的名字,潼关驿丞的声音就跟着他的手脚一样颤抖起来。
从华阴来的时候,王驿丞可没有跟杜英说自己在潼关尚且还有故人,所以杜英此时也只能恭谨的拱手行礼:“我家驿丞尚在,吩咐我等带着因战乱积压多日的家书前来。”
潼关驿丞颔首:“这个老家伙还没有咽气,倒是难得,快些进来吧,你们这一路上走过来也累了,老夫让人去准备些酒水茶点,早些用过了之后可以早些休息。”
“那就多谢驿丞了。”
“客气什么,早年的时候老夫和你家驿丞都是一起跑洛阳到长安这一线的邮差,后来又因为干得出色,变成了驿使,骑着那高头大马好不威风。现在老了,就这短短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