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挤满人的船靠港了,在太平军的驱赶下,刀口余生的男男女女被轰上岸。
就像是清点货物似的,一一清点着。
“二十个人一队,二十人,他么的……”
稍微有人慢了点,就有人用刀背朝着他们的身上砍去,然后就是一阵痛骂。
看着码头上乱哄哄的模样,李富贵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儿,又一次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刘秀才的船找的怎么样了。”
……
只要有钱,就不用愁船的问题。
作为通译的刘昆鹏和米尔一来到上海的租界,不过只用了三五天的功夫,就找到几艘花旗国的飞剪船,毕竟,不是每艘飞剪船都有机会装满茶叶啦、生丝啦以及瓷器等货物。
这些飞剪船,在码头上等货时,往往一等就是一两个月。
接下来的事情,就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谈价格啦,谈改船了——那些船里头也要加装多层装,要尽可能的多带人。
当然了,刘昆鹏也没有闲着,他甚至还在英租界注册了一家公司——“美利坚公司”,业务范围嘛,自然是售卖各国洋货,还有就是专门从事劳工生意。
要是搁在去年,从鞑清国输出契约劳工还是“违法”的,但是去年凭着船坚炮利,英法联军一路打到了京城,烧了大清皇帝的园子后,除了割地赔款之外,在新条约里还有准确各国雇佣契约劳工的条款,眼下这也是“鞑清国新兴行业”。
米尔是个黑人,可这并不妨碍他作为“外国人”的事情,当然了,刘昆鹏只是买办而已。
前前后后忙活了差不多半个月,黄埔江里七艘飞剪船,终于完成了改装。
1861年2月25日,十艘飞剪船同时离开了上海,在船离开时,刘昆鹏只是站在洋楼的窗户远远的看着那些船,自言自语道。
“主公放心,刘某绝对不会辜负主公救命之恩!”
自言自语中,他又一次走到桌边,抬手写起了信来,那是给几位满清将领写的信,有姓曾的,有姓李的,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与契约劳工这一“新兴行业”有关的内容,当然了,少不了的还有美利坚洋行可以接受那种极其灵活的付款方式。
次日清晨,十艘飞剪船就抵达了滩浒山,已接到消息的李富贵,早就为远航做好了准备。两万余男男女女,茫然的站在码头边,看着海湾里的八艘大洋船,尽管他们并不知道等待他们是什么,但心里还是下意识的一凉——这一去,怕是一去不返了。
可是他们却不敢抵抗,只是认命似的长叹口气。
“你们要是不愿意上船,那就把你们交给长毛……”
到长毛手里,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嘛!
哎,宁为太平犬,不作离乱人啊!
在近乎绝望的目光中,人们上了船,挤去了狭窄黑暗的船舱,在躺到狭窄的床铺上的时候,在昏暗的船舱里,宋玉看着姐姐问道。
“姐,咱们这是要去那?”
“不是说,去南华吗?”
“南华在那?”
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