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挥刀的动作停顿在了半空,望向突然出现身旁的汉子,眼神里满是疑惑。
“唉呀打打杀杀的有啥意思。汉子直视提刀少年的双眼,
扬了扬下巴,指向那只野猪,脸色故作深沉:“我说你与它有缘,你信不?”
沉默片刻,赵彻诚恳回答道:“
我缘你二大爷的腿。”
气喘如牛瘫坐在地上,他稍微放松了点,当即感觉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强打精神又要再骂两句,可能是想起了这人终归是自己的老叔,只是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番就算了。
许炼象征性帮赵彻拍去身上尘土,嘀咕道:“你还真别不信,这野猪初通了些灵性,已经有隐约成精架势,再给它十年,只要不死在族群争斗和猎户手上,极有可能无意中吞霞气食月华,修出三分人相。随手杀了,未免可惜。”
赵彻翻个白眼,随手用落叶擦拭匕首,道:“都快把我吃了,你还护着它?”嘴上这么说,赵彻实际上也就没了杀它的意思。
精怪修炼,既躲天灾,又要避人祸,何其不易。
许炼笑了笑,把背上那从不离身的长布条横在膝上,看着赵彻那怔怔神情,也不说话,扯开布条,露出里面装的红漆柳木盒子,漆面老得快要掉光了,像是很有些年月的旧物,
这个昔年兴许也有过一番值得回忆青春的中年男人,不知想起什么,手搭盒面,片刻之后才出声,嘴里轻轻道出二字
“匣,开。”
赵彻并未察觉到,满天风声似乎为此二字停滞一瞬。
话音才落,那木盒果然如有灵性,颤抖震荡不止,继而缓缓从当中掀开。
面色平淡的许炼双指并拢,虚空一拧,
一柄乌木长枪应声滚滚出世,刹那凌空后直直坠落,陷入地上。
昔年曾有人持这枪,败尽江都五陵年少,中秋月夜高歌大风道,“啖尽天边三重月,来生做我蓬莱人”。
许炼上前握住那漆黑枪杆,瞥一眼如遭雷击的赵彻,昂首大笑道:“不是早跟你说了,我是一名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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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彻跳入溪涧洗了个通体舒泰的澡,擦去身上血迹,趴在溪边照见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又乐呵呵多看了几眼。
忽然,他抬高视线瞟见许炼鬼鬼祟祟跑到小溪上流,看模样宽衣解带的,像是要偷偷撒尿,身处下游洗脸的赵彻一下反应过来,扔了块石头过去,怒声嚷道:“老许,住手。”
刚要办事的许炼被吓得虎躯一整,撇过头心虚反问道:“干嘛?”心里打定主意,下回还要跑得更远些再尿。
突然想起来件事,赵彻斟酌片刻,开口道:“
你那杆枪,再给我看看呗?”
“啊?”许炼老脸一下红透,难为情嗫嚅道,“这有啥子看头,你不也有吗?”
赵彻大怒,又抛了块石子过去,“你姥姥的,我说的是那柄乌木枪。”
许炼拍拍背上那长布条,拒绝道“不行。”语气果决。
瞧这模样,倒像是乡野村夫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不肯让旁人轻易看去一样。
赵彻擦拭完那把狭长匕首,收入鞘里,在胸口放好。走到许炼旁边,好奇问道:“
我记得中土主持的浮亭**中,有一评名为讲武,评的是南墟洲天下武人,六年一评,每评仅列十人,其中有一位许姓武夫,在二十年前那一次武评中位列第七,好像是这座江湖甲子来上榜的第一位枪客,该不会就是你吧,老许头?
赵彻语气小心翼翼,又有些期盼。
许炼微愣,旋即大笑道:“
哎呀呀,我隐藏得这么深都被你发现了?好小子,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