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明并没有打搅情绪失控的孙佩兰,却拉过仵作,向旁边走了两步,问道:“你们如实说,这个秀才是怎么死的?”
那秀才的死因很好判断,别说是经验丰富的仵作了,就是寻常人,只要不是瞎了眼、黑了心,都是一眼能够看明白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结果,那仵作也不敢轻易告诉萧文明。
仵作可不是人犯,他们相当于吏员,承担见证人的身份,也多少属于具备特定技能的专业人士。
萧文明没有办法、也不想对他们用刑,逼迫他们如实供述。
于是他便又赏了他们几两银子,又取出自己收藏好的那份带着四个人签名的供词,对那两个仵作说道:“本官也是此案的会审人之一,奉了桑总宪的命令过来调查死因。你们若不如实交代,总宪大人那边是说不过去的。”
那两个仵作得了赏钱,又见到了文书,便忘了将此事向上级通报,直接将秀才的死因说了出来。
没有意外,这秀才就是因为遭钝器击打,被击碎颅骨而死的,并且身上还有多处淤伤,肋骨也断了五六根,毫无疑问就是被人乱拳打死的,致命伤在脑袋上。
能说出这样确实的话,可见这两个仵作倒还不是最黑心的。
温伯明下笔如风,这两个仵作把话说完,他已然将供词拟写好了,萧文明看也没有看,便将这份供词递到两个仵作的面前,要让他们签字画押。
那两个仵作话说都说了,又在萧文明严厉的催促之下,只将温伯明的供词匆匆扫了一眼,就在供词的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手印。
证据链这一环也终于被萧文明落实了,那下一步做的就是要防止有人翻供。
于是萧文明便耐着臭气,走到匍匐在尸体上痛苦的孙佩兰的身后,在她背后轻轻碰了碰:“孙姐姐,我这边的事已经做完了,你丈夫的遗体是不是也要了结一下?”
孙佩兰哭的都有些失神了,茫然地抬起头:“全凭萧大人主意。”
“火化。”萧文明冷冰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孙佩兰听得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一般直起了身子:“萧大人……你说的是……是火化吗?”
就连温伯明也语带惊讶地问道:“萧兄?你是说要将秀才的尸身火化吗?”
同真实的中国古代相似,大齐朝也是讲究入土为安的。
不管一个人在世的时候,不管享了多少福,也不管他受了多少苦,可是等他死了的时候,总是要托身于一撮黄土的——最好还是埋在家乡的土地之中——这是中国古代乡土观念最后的体现。
火化的做法,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将遗体烧成骨灰以后,再埋于地下,其实也并不违背礼法。
只不过最后用火化来处理遗体,一定是有着特殊的理由的。
比如说活着的时候是个和尚或者尼姑,等死了那叫涅槃,肉身最后是要经过烈火焚烧的。至于有些个骗人的和尚,搞出什么舍利子
之类的奇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尸体不便于运回故乡安葬。
就比如说当年野驴岭一战,大齐朝廷损失人马将近五十万,怎么可能一句一句都清理出来,运回各自的家乡呢?
像临海屯的老一辈的兵丁,因为都战死在一块堆,多少还能分出他们的家乡在哪里,便放在一起一把火全都烧成了灰,再装成几十个罐子运回家里安葬,这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差一点的,就地掩埋,葬于自己曾经血战的这片疆土。
更差一点的只能抛尸荒野,任由尸骨被狼虫虎豹分解,重新回归自然的循环。
对于自己的丈夫,能够让他安然入土,是孙佩兰对他最后的寄托了,萧文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