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风不动,“你让程盼怜和程才都出去,是有话和我说?”
柳氏没回头,仰头看着灵位,“这些年我对你虽然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但也未曾虐待过你,说到底,我只是把你母亲欠我的,还到了你的身上而已,因为二十年前,是我先认识你父亲的。”
璇玑的脸色变幻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了,“你想说什么?”
二十年前的时候,她外公还不是刑部尚书,只是一个小官。
京城遍地都是官,所以那些排不上号的小官也不比京城的富商高贵多少,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好几个手帕交都是出自商贾之身。
幼时她母亲曾经说过她是如何与父母相识的,无非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戏码,然后程家便上门提亲了,后来成婚生女水到渠成,一切都很美好。
母亲的话里,从未提过柳氏的名字,在她人生最后的那段时光里,她也一直以为父亲是爱着她的,所以走得很安详,可见她根本不知道柳氏的存在。
但现在,柳氏却又说自己和父亲相识更早,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母亲嫁入程家后,一直沉浸在你父亲给她编织的美好之中,纵然府上曾传出过谣言,但她也从未派人调查过我,但只要她查了,必然会知道,我原本就出自程家。”
璇玑心里一惊,手在袖子中狠狠的掐住掌心。
柳氏又往铜盆里扔了一把纸钱,“我十五岁的时候,进到程家当丫环,又恰好分到你父亲的院子里,你父亲日常起居便一直是我料理的,我们日久生情,也互许过终身,但那时我的身份,便是给你父亲当妾都是不够格的。”
“你父亲苦思良久,最终决定先放我出府,再抬一位正妻进门,最后借着夫人的口,纳我为良妾,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璇玑虽然恨不愿意相信,但她知道,柳氏口中之言,恐怕是真的。
柳氏的泪越流越多,后来她顾不得去擦了,便让泪溅落在铜盆中,发出声响,好用来掩饰她话里的情绪起伏。
“但谁知天不遂人愿,你父母成婚后,你外公青云直上,官越做越大,程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好,这时你父亲再想纳我进门,就得要细细掂量了,可怜我的女儿盼怜,四岁了都得不到一个正式的身份,我们母女走到哪,都要被人指着骂。”
“程家老夫人不是没提过让你父亲纳妾,可你母亲不许,说你父亲要想纳妾,除非她死了,你母亲明明身体不好,却还是硬生生熬了五年,你知道那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柳氏回忆起了那五年的时光,心中的恨意再也无法掩藏,她一把将剩下的纸钱都投进了火中,任由火舌舔舐,越烧越旺。
和她心头的那把火一样。
“你父亲忌惮当大官的岳丈,只敢把我们母女藏于瓦市漏巷,平常也不来看我们母女,偶尔过来,也只是扔下一点银钱匆匆就走,我每次出门买菜,都被人当成暗娼指指点点,而盼怜,就是暗娼的女儿。”
柳氏捂住心口,对着火光,泪水都快流成了河,“若不是我怀了才儿,我会以为我就是这样一辈子了,当大夫说我怀胎两月,很有可能是个男胎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告诉你父亲,若是不迎我进府,我便杀掉腹中的孩子,程老夫人想抱孙子这么久,你父亲孝顺,怎么会拂老夫人的意?而且你的母亲都死了,凭什么轮不到我?”
璇玑的手心冰凉一片,她站着,但觉得自己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只是勉强维持着完整而已。
铜盆里的火烧到了最大,柳氏的手指在火光的映照下通红一片,“你知道我进府后想的是什么吗?我在想,明明都是你父亲的女人,为什么我和你母亲日子过得天差地别?她是高高在上的夫人,我是地里的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