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某种直觉,普罗米修斯觉得,自己过去多半很善于杀戮,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杀起行尸来为何是如此得心应手。
他挥动那把单手锤砸碎尸体脑袋的速度和他锻打铁胚的速度比起来只快不慢,行尸们数量虽多,却没有一个能靠近他和蒂亚的,统统都在靠过来的路上就成了恐怖故事里的无头怪物。
这是好事吗?
他不知道。但是有那么一会儿——他心中感到一阵涌起的快乐情绪,就好像他天生就应该做这样的事。
他就应该杀戮它们。
这个涌起的念头令普罗米修斯感到不寒而栗,他开始更加深切地怀疑起自己过去的身份来。我从前是什么人?为何我会感到快意?
他没有得到答桉,只有一个更加模湖,更加抽象的概念从他的心底升起。
杀戮人类之敌是你的职责,这个概念如此说道——但它所用的声音却并非普罗米修斯一直对自己低语所用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个声音有力、坚定且带着一种炉火般的挚诚。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驱散了所有隐藏在他心中的阴霾,普罗米修斯微微一怔,就连挥舞锤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引得怀中的女孩一阵惊呼。
“普罗米修斯叔叔,它要抓到你了!”
蒂亚所言不假,这只行尸比它的同类要敏捷得多,那双手更是莫名其妙地退化成了一双狰狞的爪子,粘稠的绿色液体从那腐烂的手指中不断滴下。被它抓上一下的感觉应该不会特别好。
普罗米修斯回过神来,当即横挥手臂,巨大的力量被他得心应手地通过某种技术运用了出来。锤子仍然是那把锤子,所造成的后果同样也是一只行尸失去了自己的脑袋,但过程却截然不同。
此前的他,只不过是笨拙的孩子。但刚刚那一刻的他......
没时间继续感伤了。
普罗米修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松开,单手锤轻巧地在他手中转了个圈。紧接着,他合拢五指,锤头再次勐然砸下。
闷闷的响声在尸群之中绽放开来,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声音,一个除去普罗米修斯和蒂亚以外的声音。
坦白来讲,如果它听上去不是如此的亵渎且邪恶,普罗米修斯觉得自己应该会感到高兴。
“你杀了一群蹒跚走路的孩子,你这无知的生物。”那东西在黑暗里说道。“它们才刚刚诞生不久,肠子里的瘟疫都没来得及成熟,你就残忍地杀了他们。”
蒂亚尖叫起来:“是谁在说话?!”
“别怕,孩子。”普罗米修斯安慰道,随后抬起了头,只一眼,他便忍不住感到一种由衷的憎恨。
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它有着绿色的皮肤,手脚呈现出和身体并不匹配的细长,身体却又肥胖的过分,此刻正趴在他们头顶的建筑物上,体态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某种巨大的癞蛤蟆。
它的皮肤布满褶皱,其上满是腐烂的伤口与数不清的脓包。这个生物只有一只眼睛,一只橙黄色的独眼。在那眼睛下方是一张狭长的嘴,内里满是黄褐色的獠牙,显得既恶心又令人不悦。
蒂亚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着,想要转头看一看说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而普罗米修斯却以前所未有的坚决止住了她的动作。
“别这么做,孩子。”普罗米修斯说。“它不值得你的注视。”
“一个残忍的谋杀者竟然开始鄙视起我的外表了?”
那生物从他们头顶一跃而下,落至他们身后,竟然还伸手阻拦了行尸们想要围拢过来的动作。
它不悦地晃动着自己的手指,指着普罗米修斯说道:“我要好好地和你讲一讲道理,至少也要和你开展一场辩论赛!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