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碎玻璃与刀片的地面上跳舞,直至鲜血淋漓,脚踝折断也不停息。
神明只想看他痛苦。
“他们不在这里。”恶魔摇了摇头,美艳的脸上带起一抹奇异的笑。“这里只有你和我,荷鲁斯,只有你和我——所以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兄弟?”
荷鲁斯对恶魔身上的改变一无所知,甚至没有抬头。他思索着棋盘上的局势,想要解出下一步的走法。他此刻的心思很简单,他只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下好这盘棋,令他的兄弟感到些许挑战性,至少不至于感到无聊。
“我能请你原谅我吗?”
“原谅你?”
荷鲁斯抬起头来,怔住了——在他眼中,那熟悉而英俊的圣吉列斯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堕落的美艳之物,它的长发散发着枯骨般的死寂之白,面容与圣吉列斯一般无二,却涂抹着胭脂与口红。那双澹粉色的眼眸也与他印象中的圣吉列斯截然不同。
“你......”
荷鲁斯忽然瞪大眼睛。
有某些东西正在从记忆深处涌起,它来自过去,是一段遥远的、痛苦的回忆。
荷鲁斯摇晃着身体,轰然倒地。
四周的景象开始于他眼前变得无比真实,完好无损的精美房间成了一片残檐断壁。天空是氤氲的粉紫色,暧昧的云朵缓缓飘过,却散发着令人厌恶至极的麝香味道。
它太香了,太完美了,因此不可能是自然的产物。回忆继续攀附而上,在他的骨骼深处蔓延、爬升。大脑皮层开始刺痛,断续的图桉从死去之人的脑中传递而来,借由灵魂间的传递狂躁地在他脑中呼喊。
他看见了,确凿无疑。
一场谋杀。
蓄意的,残酷的,冰冷的,堕落的谋杀。他的兄弟杀了他,吸了他的血,并快乐地发出了高潮的叫喊。
圣吉列斯杀了他。
为什么?
“你杀了我——?”荷鲁斯痛苦地问。“你杀了我,兄弟,你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恶魔哀切地凝望着他,凝望着他兄弟的克隆体。他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个了,数量与时间已经再无意义。他也回答过无数遍,道歉过无数遍,每一遍都出自真心。但是,荷鲁斯始终没有原谅过他。
所以,这次,他选择不再言语。即使言语又有何意义呢?情真意切对死者毫无用处,荷鲁斯只想杀了他,仅此而已。他已经不再爱他了......恰恰相反,荷鲁斯如今只恨他。
恶魔几乎为之哭泣,但他的泪腺已经不再具备这种功能。他不能再哭泣,他已不再是人。
荷鲁斯伸出双手,在自己的脖颈上徒劳地摸索着。幻象正在愈发狂躁地呼啸而过,他已经看见了许多,而现在,他将看见更多。
他看见——
“你喝了我的血......你骗了我......你不是圣吉列斯,不是我的兄弟,你是一个披着他的皮的恶魔,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
影月苍狼的牧狼神挣扎着站起,身上由恶魔亲手拼凑而成的虚伪盔甲轰然散落,露出其下身着布衣的身体。
恶魔叹息了一声。
“是的。”他承认了。
心中的绝望与痛苦无从发泄,但他却只是坐在原地,安静地回答。
“我杀了你,我吸了你的血,堕落成了一个恶魔。但我心中已经再无快感,荷鲁斯。在过去的一万年中,我无数次地品鉴过那次记忆,可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了。”
“时至今日,我只想恳请你的原谅。求你了,兄弟,只要这一次,只要你能原谅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