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秀娟正探着头想看看襁褓中的娃娃,见婆婆如此说,忙缩了缩脖子,压低音量:“咱不是听说淑芬生了一个女娃,又恰恰生在大年下,这不是高兴嘛,咱张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男丁,到俺们这代,还是一个女娃娃都没有,这一下有了,谁不高兴的狠呀!这不,她二嫂非要赶过来看看,俺拦不住才跟着过来的,妈,您可别嫌俺们添乱呀!”
说完,秀娟向躲在她身后老实巴交的燕妮使了个眼色。
二嫂燕妮打眼瞧着就是个老实人的面相,一看大嫂瞪她,她赶忙小声地解释道:“是,是我听说淑芬生了个女娃,高兴地坐不住,才央着大嫂带我过来瞅瞅的。”
“我可不信,老二家最是老实巴交的主儿,你可别啥事都往她身上推,一定是你这个大嫂撺掇着她一块儿来的,算了算了,既然来了,就都过来看看娃吧,然后赶紧各回各屋吃饺子去。”张老太说着,把怀里的娃娃往两个儿媳妇身边凑了凑。
大嫂最积极,一下子就挤了上来,一把就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这一连串动作吓得躺在床上的淑芬心惊肉跳。
自从她嫁进来,大嫂就对她这个弟媳各种看不顺眼,听说是之前大嫂一直想把娘家的表妹嫁过来,结果淑芬一出现就破坏了大嫂的计划,因着这个,大嫂明里暗里没少为难她。
现在看大嫂抱着闺女,淑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给摔了碰了,又眼瞅着自己那娇嫩可爱的孩子又是用小手推、又是把脸侧到一边的,极不愿意同大嫂如此亲近,心里便越发膈应难受了。
可偏偏这位大嫂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边亲娃的脸还一边对淑芬说:“淑芬呀,你这次可成咱们老张家的大功臣了,这老太太想孙女想的头发都白了。”
燕妮也凑过来,看着襁褓里的女婴红扑扑的小脸,笑说:“可不是,这女娃就是乖巧可人,是比男娃招人疼。”
燕妮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怯怯地偷偷看向大嫂。
大嫂秀娟嫁入张家几年,肚子都没动静,后来好不容易怀上,年纪却大了,豁出半条命生下个男娃,谁知老太太竟是个重女轻男的,连抱都不抱,这可把要面子的大嫂子给气坏了。
燕妮家虽然也是个男娃,但燕妮性子沉稳,最是与世无争,自己的娃自己疼,倒也没什么抱怨。
可燕妮刚才一句“女娃是比男娃招人疼”,算是刺激到了秀娟。
秀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阴阳怪气地说道:“可不是嘛,要不老太太那么想要个孙女呢。还记得俺当时怀狗蛋的时候,村头那个算命的说怀的是个女娃,可把老太太给激动坏了,说终于能有个孙女了,天天又是让俺吃鸡蛋,又是白面馍馍不费钱似的供着俺。可结果一生,是个带把的,老太太气的差点没让俺把那十个月吃的好东西都给吐出来,哈哈哈哈哈。”
张老太听出了老大媳妇的醋意,遂宽慰道:“看你这丫头说的,我老太婆就这么亏待你呀,当时是指望着你能生个丫头,但你生了狗蛋我不照样照顾你月子了?”
“是是是,妈,您最是一碗水端平的,对那俩孙子,是一样疼,俺就只怕这小孙女一生,就没那俩小子的碗喽!呵呵呵。”
张老太开始因为大孙女的降生,心情不错,不愿与老大媳妇一般见识,可现在看她说话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于是收了笑厉声说道:“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娃也看了,还给淑芬,别再给冻着。”
沈南星这才终于又被送回到淑芬妈妈的怀里,把憋了好半天的气吐出去。
也正是被大娘抱了这一遭,沈南星才惊觉,自己在这么短短时间里,已经对淑芬妈妈带给她的那种浓浓的安全感产生了依赖。
生在末世,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下,亲情、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