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饭。
张连军先是连喝了三杯,又说了些祝贺女儿开口的高兴话,再就酒吃了些花生米和腌咸菜,之后小酌几轮,便有了些醉意,就说起了他大哥和大嫂子的往事。
“你别怪大嫂子不讲理,她在这个家也怪不容易的。大嫂的娘家和咱家关系本来挺好,有一天晚上,大嫂她娘到咱家跟娘借钱,还是一大笔,咱娘拿不出,大嫂他娘就哭着说这是给她丈夫救命的钱,让咱娘一定救救他们一家。咱娘心软又抹不开脸面,就自己跑出去借了好多钱给大嫂他娘送去了。可谁知这钱一去,就再没回来。”
张连军停了停,嘬了一口酒继续说:“那钱也是咱娘借的呀,也要还人家的呀,咱娘就去找大嫂他娘家要钱,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大嫂他爹正好好地坐在院里抽烟呢,根本就没啥子病,都是大嫂她娘瞎编的,那钱是给大嫂她弟娶媳妇用了。”
“那是骗了咱家呀!”
“可不咋地,咱娘一听就不乐意了,说那钱也是俺们借的,俺三个儿子也都还没娶媳妇呢,这欠一屁股债不还,以后俺们家可咋办呀!”张连军说着,似乎想起了娘当初的无助与无奈,眼眶也红了起来。
“后来呢?”
“还不是大嫂他娘耍赖皮,一把把大嫂从屋里拖出来按在咱娘跟前,说这以后就是你儿媳妇了,就当抵债了。”
“以人抵债?咱娘那么开明的人能要?”
“咱娘没答应,扭头就回了家,可第二天一大早开院门,就看到大嫂拿着包袱坐在俺家门口,哭着说他们全家都搬走了,留大嫂一个人来抵债,咱娘当场就给气晕了过去。”
“那就把大嫂留下了?”淑芬问。
“那还能咋办,大嫂那家做的真绝,人走时谁也不说,没人知道一家人去哪了。咱娘本来让大嫂走,说俺们家认栽,可大嫂哭着说,她现在没家没亲戚,啥也不会,这么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求俺娘收了她做儿媳妇,要不就一头撞死。俺娘无奈,那时候我和二哥都还小,不到娶亲的年纪,只有大哥和大嫂年纪相当,就许给大哥了。”
“那大哥能同意?”
“同意啥?大哥都不知道!当时大哥在镇里正准备参加国家刚开放的高考呢,根本不知道家里的事儿,还是二哥替大哥接大嫂进门的。后来,大哥高考考上了省里的大学,高兴地回家报喜,一进门才知道自己多了个老婆,可把大哥气坏了!”连军又提起一杯酒,一扬脖子灌进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