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抹杀意。
毛毛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哥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其实,从咱俩还不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卧底了。”
麋鹿眼中闪过惊讶,握着酒杯的手又紧了几分。
毛毛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一般。
自嘲的说,“我知道我没上过学,没文化,又蠢又坏,是个孬种。但我毛毛眼睛不瞎,你出事之后我出去看了,才知道别人都骂我是毒瘤,干这一行的人应该不得好死,应该下地狱。”
想了想,他脸上的自嘲又多了些。
“我本来想反驳的,但琢磨了下,又觉得他们说得对,我们这一行的人,就是不得好死,我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怎么就干了这种缺德事。”
麋鹿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被毛毛抬手打断。
“哥,你别给我开脱。”
毛毛抬起胳膊,握住的麋鹿的手,黑而俊朗的脸上挂着独属于年轻人的张狂。
“我把仇修能弄死了,死得透透的,一口气都没有。
我本来想给他也钉上绝魂钉的,但后来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当初要不是他捡我,把我当条狗,当个随时替他顶罪的替死鬼养着,我也不会有今天。”
仇修能,就是那个大毒枭。
毛毛笑得很张狂,麋鹿却觉得一阵阵心酸。
“哥,你说我这种人下去见了爹娘,他们愿意认我吗?”
麋鹿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别瞎想,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
毛毛只是在笑,没回答麋鹿的话。
“哥,对不起。”
毛毛朝麋鹿靠近了些。
“什么?”
“没什么。”毛毛别过脸,胡乱抹掉眼角的湿润,“你要真是我哥就好了。”
“算了算了。”他又摇了摇头,“我哪配有亲人。”
“哥,我好开心。他们改过自新后,就能活在阳光下了。”
他们中有的是一时走错了路,有的是没得选择。
这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的日子,他们早就过够了。
麋鹿眉头紧皱。
毛毛现在这样太反常。
他平时根本没这么多话。
他刚要再劝,毛毛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麋鹿张了张嘴,心里没来由的慌乱。
毛毛忽然“哇”的一声,一口红中带黑的鲜血吐出,落在他暗色的衣服上。
麋鹿大惊,立马扶起他就要送去医院。
毛毛却摇了摇头。
“这是剧毒。”
麋鹿眼眶一酸,眼前毛毛纤瘦的身体有些重影。
他伸手抹了抹,满是热泪。
“别哭,哥。”毛毛想抬手给麋鹿擦擦眼泪,但没有力气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为我哭,不值得。”
麋鹿的眼泪掉得更猛,根本止不住。
毛毛想逗麋鹿开心,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笑容和痛苦交织在他的脸上,皱巴巴的样子,看着有点丑。
没被逗笑的麋鹿扯了扯嘴角。
“哥,我不是啥好人,还特狠。他想让我当替死鬼的,没想到最后死在我手里。我又自私又坏,不值得你为我哭。”
毛毛嘴角流出的鲜血更多。
麋鹿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的流逝。
年轻的身体,在慢慢变凉。
他语气中忍不住带着三分怒,“你怎么这么蠢,明明你可以自首的,以后也能活在阳光下。”
毛毛就算是不说,但他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