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本来就是谁都默契的不要再提,当年剃发易服的文臣们都是假儒生,如今的都是真儒生。
既往不咎,不提旧事,大顺虽没有明文规定,可这也是朝堂上的一个潜规则。
从没有人直接拿这件事说事,哪怕在朝堂上打起来,也绝不会提的。
本来大顺搞了独立于科举的武德宫选拔人才,这就让很多士绅不满意,认为朝廷不信任他们。
可也不好说真的就是不信任他们,只能说术业有专攻,有些本事终究还是实学比经书更有用。
现在刘钰直接公开地撕破了脸,就差站在高处冲着这群人喊:没错,就是不信任你们。
其实刘钰谁也不信任,土地地主的经济基础之下,怎么也结不出他想要的果子。勋贵、良家子,都一个鸟样,没有生产关系的变革,都是地主,大哥不笑二哥。
但今日朝堂上的事,本来就是吵架的。
既是吵架,也就根本不存在说服对方的可能。
就只需要亮屁股,假装刘钰是良家子、勋贵乃至皇权的“自己人”。
叫骂的人都是科举上来的,刘钰心里很清楚,这个地图炮开的很大。因为科举上来的,也有不少殉国之辈,他这么讲纯属是欠揍的地图炮。
但他这么一说,勋贵们一个个捋须不言,心中暗笑;良家子出身也都笑而不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本就有的矛盾和裂痕,就像是只隔了一条街的国子监和武德宫,皇帝既然有意造成这种隔阂,刘钰自然要用。
听着皇帝发怒,刘钰跪地道:“陛下,臣一时失言。不过是气于之前对臣的诛心之言。还请陛下治罪。”
李淦深吸几口气道:“此事再不可提!你罚俸一年。”
骂完之后,心里也知道刘钰这是在表达做孤臣的忠心,虽然场合很不对,可罚了俸禄,也算是做了样子,遂道:“此事就算记下,日后若在犯,便革掉你的爵位!你这身伯爵的衣裳,才穿上,可要小心一些。”
措辞严厉地骂了一通后,李淦又道:“不过你的话,只看前面几句,也不是没有道理。东虏初为祸时,也不过数千丁口。这种事,的确可以引以为鉴。或曰,刻舟求剑,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东洋倭国、南洋诸国,向来不服。近水楼台先得月之语,也确实有些道理。西洋人既然和他们接触,变革之事,未必就不能。你所言的兴海军事,也算不得杞人忧天。”
“朕姑且念你一心为国,此事就不再追究。”
刘钰装模作样地谢了恩,朝堂上的气氛也变得极为尴尬,不少人狠狠地盯着刘钰,都觉得刘钰的嘴过于恶毒。
先是像泼妇一样发出了赌咒,现在又说了这么多诛心之语,对于兴建海军一事,实在没有几人愿意再站出来。
不是朝中没有真正的忠贞之辈,而是这时候站出来,都要被泼身上一大堆的屎。
将来什么样,谁也说不准。大顺走到今天,或者说王朝更替走到今天,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哪有什么万世一系的王朝?
从宋亡于蒙古,到明末差一点东虏成为天子,这一切都太过魔幻。谁也不敢保证将来的危机是不是真的来自东海。
真要是将来某一日危机来自东海,今天站出来反对的人,都是要上史书的。一句“误国之言、迂腐之辈”肯定是逃不掉的。
一阵沉默中,最开始和皇帝唱双簧,准备二选一保个底的英国公站了出来。
“鹰娑伯的话,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千虑一失,此也常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闽、粤等地,食南洋米之事,确实是我疏忽了。若是南洋有变,国朝又无一支西洋人那样的可以远征万里的海军,虽说可以征调别处米